夏日傍晚的空氣很悶,烏壓壓的鉛雲低垂,仿佛正在孕育著一場暴雨。
莫聲踏進派出所的時候,一串不良青年蹲在牆角,各個臉上都掛了彩。
而讓他出現在此的罪魁禍首,正吊兒郎當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下巴闔著眼,另一隻手纏著繃帶垂在椅背上,雪白的繃帶透著鮮豔的血紅,瞧著有點觸目驚心,
他看見莫聲走進也隻是懶懶的掀了一下眼皮。
因為目睹裴初手持刀刃的場景,警察們便先入為主的以為他便是是此次打架鬥毆事件的主犯,此刻正圍著這個懶洋洋看著便不可一世的少年,做著筆錄。
並且因為事件牽扯到了校外的社會青年,派出所還選擇通報了學校。
恰巧今天莫聲在博喻親訪,聽見校長電話便趕了過來。
他來此當然不是為了那個關係不好,隻會闖禍的弟弟。
而是為了白臨。
作為博喻高中的校董,莫聲自然是認識白臨的,認識的很早,因為在去年高中的入學典禮上,給白臨頒發獎學金的,不是彆人,正是莫聲。
所以二人早就見過麵,私下裡還有著幾分聯係。
莫聲對這個少年的印象很好,怎麼也想不通他怎麼會牽扯進這樣的集體鬥毆事件之中,於是便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原本還吊兒郎當站在牆邊的施啟幾個,一見到西裝革履的走進派出所的莫聲,瞬間就感到一陣心理壓力。
他們不怕學校裡頂著一張臭臉愛記人過的教導主任,唯獨對這個雖為校董不太管事,卻有著莫名威嚴的莫聲感到畏懼。
也一直都知道他與莫喧的兄弟關係不和。
想到這裡,幾人都緊張的看向了裴初與莫聲。本以為他們的喧哥會又迎來一頓訓斥,卻沒想到進入派出所的莫聲腳步一轉,徑直向著角落裡的白臨和江尋走去。
“怎麼回事?為什麼打架?”
莫聲眉頭緊鎖,低聲詢問。
“莫先生,我...”
一身博喻高中校服的白臨有些緊張,長這麼大,他頭一次因為參與群毆事件被校領導逮到,還是在派出所。
乖乖少年緊握著手裡的那件被他一直抱著的外套,內心忐忑不安,然而他的視線卻忍不住向著在做筆錄莫喧看去,被那抹繃帶上的血紅刺了眼。
“對不起,是我...”他習慣性的道歉,為莫喧的受傷。莫聲是博喻高中的校董,也是莫喧的哥哥。
一直以來莫聲都對他很好,溫柔穩重的對他給予資助和照顧。少年心懷感激,也因此對莫喧的霸淩一直忍氣吞聲。
可現在莫喧因為救他而受了傷,往日的種種欺淩他都沒想起,麵對是莫喧兄長的莫聲,少年隻覺愧疚。
他低頭捏著那件外套,聲音低沉,“莫喧因為我...”
“你沒事吧。”
一隻溫暖的大手壓在白臨頭上,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有沒有受傷?”
英俊的青年依舊眉頭緊蹙,可不難聽出他語氣裡的關切與擔憂。
白臨一愣,不遠處的施啟幾個也是一愣。
那是他們從來沒在莫喧麵前見到的莫聲,那個向來對莫喧,對他們幾個都漠視到極致的莫家兄長,麵對白臨卻仿佛如親兄弟一般親切自然。
另一邊正在被警察叔叔重點關注做筆錄的不良少年裴初抬頭,瞧見那邊兄友弟恭的場麵,輕輕笑了笑。
或許這便是血脈相連的神奇之處。哪怕毫不相乾,也能一見如故,而莫喧哪怕掛著莫聲弟弟的名義,相處也隻如陌生人。
他的視線下落,瞧見白臨身邊的江尋也正在看他,他一頓,緊接著嘴角一挑,自然而然的露出一個頑劣囂張的笑來,諷刺意味十足。
一旁做筆錄的警察瞧見,毫不客氣的拿筆敲在他頭上,嚴厲道:“態度端正點,老實回答問題。”
他收回筆在本子上唰唰的寫了幾下,又問道:“刀怎麼來的?”
“撿的。”
撐著下巴的裴初收回視線,麵對警察叔叔的詢問,表現得一派配合。
然而人民公仆並不滿意,他瞪了一眼眼前的不良少年,“哪兒撿的?”
“地上。”
年紀不大的警察叔叔臉一沉,筆‘啪’的一下往本子上一放,“認真點,同學我告訴你,一旦動刀傷人便是刑事案件,哪怕你未成年也是難逃法律責任的。”
對方認真嚴肅的表情讓裴初有些無奈,他放下撐著下巴的手,朝角落裡蹲著的花臂青年努了努嘴,“諾,警察叔叔,刀子他掉的,我隻是撿起來而已,什麼也沒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