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口齒間清香彌漫,溫暖的湯汁滑入腹中,他久違的覺得這個稱為家的地方沒有了往常的冷清,人間煙火氣,也能從他不敢奢望的地方,平平常常的來到這處空曠的彆院。
在這個泛著麵條的清香與緲緲熱氣的早晨,莫聲抬頭看向對麵的少年,忽然覺得,若是往後每一個早晨,他都能與對方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也是不錯。
早餐吃完,莫聲主動攬了洗碗的活。裴初看了一眼沒說話,事實上就算他們不自己洗,傭人回來也會收拾乾淨。
然而活了二十幾年的大少爺主動要求做家務,裴初沒理由攔著。
今日學校放假,裴初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去學校。吃完早餐他便把自己縮進沙發,看起了電視。
一時間整個屋子就隻有客廳的電視聲和廚房裡的洗碗聲響動,奇異的顯出幾分尋常人家兄弟相處的和諧氛圍。
所以當莫父莫母難得的回到彆墅時,被屋裡的情形嚇了一跳。
屋裡放著電視,向來不和的兩兄弟一人縮在沙發的一邊,雖然隔得遠遠的,但聚精會神看著電視相互間沒有任何硝煙彌漫的跡象。
莫父有些稀奇的重新看了看自己的家門。
自己...不會進錯屋了吧。
好在這樣的烏龍並沒有發生,因為莫聲在自己和莫母踏入家門時開始,已經麵色冷淡的坐起了身。
他又恢複了那一副精明能乾卻又疏離淡漠的模樣。
莫父沒覺得有什麼,甚至覺得這樣才對。
莫母跟在莫父身後進了屋,起先也被屋裡的情形弄得一愣,等到反應過來,看著沙發上的裴初瞬間喜笑顏開。
她已經四十歲了,然而身材嬌小,容貌也依然精致明麗,笑起來時還帶了幾分少女般的嬌妍嫵媚。而若仔細看去,不難發現對方的五官和白臨有著很多肖似之處。
女人快步走到裴初身邊,伸出手抱了抱他,嘴裡不斷念叨:“喧兒,最近在學校過的怎麼樣?開不開心,有沒有缺錢花?”
門口進來的莫父聞言嗤笑一聲,“他能缺什麼錢花,就他那性子,不給我惹事都算好的。”
莫母橫了他一眼,卻到底沒說什麼,拍了拍裴初後走向莫父,替他脫下那一身累贅的外套。
莫父走進屋內,鬆了鬆領帶看向坐在客廳的莫聲,“昨天的生意談的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一切順利。”
莫聲淡淡的回答,除了喝醉了酒確實沒什麼麻煩。
此時的客廳早已被收拾乾淨,莫父自然看不出什麼。聽到莫聲的回答他鬆了一口氣,昨晚的生意其實有些重要,他交給他的長子,對方也確實如他所想的完成的十分出色,比起另一個兒子來說,更是優秀的多。
他目光掃過沙發上懶散的裴初,想起隔壁江家那個出了名的天才江尋,心裡頓時憋了一口鬱氣。
莫家如今人才凋零,自己家的孩子又有個不爭氣的,他隻能想儘辦法在外招攬人才。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了他在博喻發現的,那個可以說資質與江尋可以說不相上下的特招生白臨,帶著幾分關心的問道:“博喻裡的白臨怎麼樣了,他最近可遇到什麼困難?”
莫聲聽到問話一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裴初,卻發現對方慵懶的躺在沙發上,一副看電視看得入神的模樣。
“白臨家庭出了點問題,現在搬出家被安排住校了。”
“出了什麼問題?”莫父皺眉詢問。
“白家父母愛賭博,背了一堆賭債,每學期發給白臨的獎學金基本都被他父母拿去還賭債了,並沒有多少留在他手上。”
“啊這...”一旁的莫母聽見兩人的對話,知道莫父對這個孩子的重視,聞言憤憤皺眉,批判道:“這對父母也太不像話了,這眼裡還有自己家孩子的前程嗎?”
沙發上的裴初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倘若在這裡的是真正的莫喧,聽到自己的家裡人如此關切一個外人的生活學習,卻從來不對自己抱有任何期望,心裡的怨氣怕是要堆壓到極致,隨時都要爆發。
可是如今來到這裡的裴初卻是沒有所謂,隻是根據他們的對話,大概推測劇情發展的進程。
貌似不久之後就會有一場他設計白臨的戲碼。他看著電視心裡有些遺憾,自己能夠偷懶的閒暇時光怕是不剩多少了。
那邊的莫父又問,“是你安排的白臨住校?”
“不是,是江家的江尋。”
莫父瞬間有些啞然,“怎麼是那小子。”
“白臨在學校和江尋走的很近。”
說到這裡莫聲又看了一眼裴初,與江尋相反,據他所見莫喧與白臨的關係糟糕透頂。
兩人一個是莫家的孩子,一個是莫家看重準備培養的人才。
若是以前莫聲根本不會在乎前者的心思和想法,可如今他卻是希望兩人能好好相處的,至少不要鬨得太難堪,以免未來莫喧在莫家處境複雜。
莫父這時有了思忖,囑咐莫聲道:“看著點白臨,注意彆為他人做了嫁衣。他既然已經住校,變為他提供最好的環境與保障,至於他那對父母,就不要讓他們來學校打擾他的生活和學習了。”
便是這樣,在白臨看不到的地方,永遠有那麼多人為他提供幫助和保護。
這世間的一切,總在為天命之子傾儘所有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