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看上去臉色很不好,看見角落裡白臨安然無恙時鬆了一口氣,轉頭又立馬看向了洗手台邊抽煙的裴初。
“莫喧,我不是說過不準再對白臨動手!”
他嚴厲的質問讓裴初抬頭,輕笑一聲回答:“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聽你的?”
許是抽了煙的緣故,他的嗓音微啞,帶著一種低沉的磁性。裴初將煙頭在牆上按滅,偏過頭一臉的不以為意:“我不是說過我不會善罷甘休。”
他說的是上次籃球場最後撂下的那句狠話。
然而江尋的表情卻有些奇怪,事實上江尋覺得,上次那場莫名其妙的籃球比賽最後,怎麼想怎麼有些奇怪。
尤其是莫喧最後的狀態,給了他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是此時,江尋覺得他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聽到白臨被莫喧帶走的消息他匆匆趕來,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來一會兒莫喧會做什麼?
會繼續對白臨霸淩嗎?
裴初其實就是來走走劇情,事實上若不是在補習的時候施啟好似無意般提起一句,他們是不是很久都沒去找白臨麻煩了。
摸魚摸得起勁的裴初都快忘記了背負在他身上的反派業務,正好上次也跟江尋放了狠話。於是他意思意思,讓施啟幾個大張旗鼓的去把主角受架了過來,這麼大的動靜,江尋果然沒過多久就找了過來。
裴初按滅了手上的煙頭,覺得嘴仗也打得差不多了,他沒什麼興趣再跟這群小鬼們糾纏,想著怎麼找個合適的機會退場。
角落裡的白臨覺得有些不對勁,莫喧將他拉過來,卻沒像以往一樣直接對他欺淩,反而隻是讓他站在一邊,還將施啟幾個趕了出去,自己隻是默默的等在這裡。
他在等江尋。
白臨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比起他來說,或許與他旗鼓相當的江尋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畢竟江莫兩家世代交好,兩人又稱得上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白臨垂下眼眸,聽著兩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可能有過的某一場協議。
他心裡是感謝江尋的,甚至因為他的多次維護幫助而心懷動容,他把對方當做很好的朋友,隻是到底有些不甘,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不用站到彆人身後受人保護呢?
少年默默抿緊了嘴唇。
江尋從小莫喧一起長大,見多了他暴戾的時候,甚至圈子裡的好事者,都喜歡那他們進行比較。一個是江家的神童,未來注定可望不可及的天之驕子,一個卻是小三所生,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
他們提及江尋時有多讚賞傾羨,提及莫喧時就有多鄙夷嘲諷。也正是因為如此,莫喧從小與他關係便不好,若是見麵也多是冷哼一聲,相看兩厭。
江尋以前從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可不知為什麼,最近總是頻頻想起那人。
或許是那日籃球場上少年蕭索離群的身影太過孤寂,又或許是少年手上的繃帶告訴他,少年很壞,卻沒壞得徹底。
他心底又升起了一股煩躁,那雙凜若冰霜的眸子有什麼翻湧而出又很快被他壓下,恢複成一片平靜。
江尋低聲道:“莫喧,你不要讓莫伯父莫伯母失望。”
這人倒是會抓軟肋,莫父莫母確實是壓在莫喧身上的一座大山,更何況就在之前莫家還有一場關於保護好白臨的討論。
若是在這裡的真是莫喧,江尋的話大概就是在雷區蹦迪,莫父對莫喧從來不報什麼希望,可憑什麼總是對白臨寄予厚望?
他得不到的東西,為什麼總被彆人輕而易舉的獲得?
可站在這裡的是裴初,他從來不奢望什麼莫父期望與關愛。他隻是順著江尋的話微微皺眉,露出一個不悅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諷刺的開口:“江尋,你也就會打打小報告。”
啊,都怪幼稚的。
和個十幾歲的小鬼吵架什麼的。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裴初有些心累,他不動聲色的扔下煙頭,打算退場,決定等會找個地方睡個懶覺。
正在上課的教學樓有些安靜,除了學生們的讀書聲,就隻餘下清風吹動老槐樹的樹葉留下的簌簌聲。
裴初與主角攻擦肩而過,即將離開的時候,芝蘭玉樹的少年在他耳邊留下了一句話,是一句語氣極輕的勸誡:“莫喧,你不能總是這樣...”
這個身為班長的少年,明明冷得不近人情,卻好像有著操不完的心。
背對著他的裴初勾了勾嘴角,卻像是沒有聽見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