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隻是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唇,這個動作在他茂密的白色胡須遮掩下並不明顯,因而他看上去還是那麼莊嚴慈藹,即使他說出來的話並不友好,“可是菲斯,他從禁閉室裡帶走了我原本為你準備的祭品——那個獸人。”
菲斯低下了頭,這時候奧裡又站了出來,為他側身擋住了大主教看向菲斯的目光。
或許他們對同父異母,身具異族血脈的謝裡斯是真的厭惡憎恨,可是對於自己的親兄弟,他們也是真的做到了相互扶持友愛。
奧裡淡漠的道,“雖說如此,可那精靈也說過是要利用獸人牽製住謝裡斯。”
他頓了頓,直視大主教,“更何況您也說過,沒了獸人,用有龍族血脈的謝裡斯來做菲斯的祭品更好。”
希伯萊家的驕傲與實力支撐著他,到底讓他無法做到對任何人低頭。
大主教看著這個年輕氣盛的希伯萊家家主,寬容的笑了笑,“當然,確實如此。”
他走下台階緩緩撫上兩個年輕人的肩膀,笑道,“可是前提時,你們得殺了謝裡斯,或者將他引到祭台上。”
“我最近感到魔法陣的能量越來越弱了,絕對是有人做了什麼,你們的精靈手下就沒有告訴你們什麼消息嗎?”
他注視著兩人的臉色,輕緩的道,“看來你們對他的控製力還不夠大,那麼得讓他抓緊了,畢竟......”
他拍了拍菲斯的肩,“菲斯的繼任典禮馬上就要舉行了呢,到時候沒有足夠力量,你可對付不了那些虎視眈眈的王權。”
菲斯在大主教的掌下低下了頭,眼神晦暗道,“是,我會加強對那邊的控製。”
*
大罪之門的上空好像掠過了一隻飛鳥,陽光照射下,它的陰影透過破碎的花窗投射在裴初幾人的餐桌上。正在食堂用餐的裴初抬了一下頭,望向那隻飛向遠空不知是什麼品種的鳥。
大罪之門除了迫不得已被關進來的囚徒們,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闖進,也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停留。
理所當然,那應該是一隻南渡過冬的候鳥。
“快冬天了。”
裴初眯了眯眼,縱使現在陽光還算明媚,但實際上也已到了十月,空氣裡還是混了些蕭瑟與寒冷。
安伯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他突然道,“你上次那麼大動靜,教廷那邊不可能沒有察覺。”
他說的是精靈為了救伊萊闖入魔法陣,又在最後引出一道天上雷霆的事,縱使他那時也在決定哪怕驚動教廷提前暴露了他們的計劃,也要和謝裡斯他們合作破壞魔法陣。
裴初端起手邊的黃油啤酒喝了一口,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他們看不清裡麵發生了什麼,不過也確實會引起那邊的警覺。”
他歎了口氣,“我們大概要有麻煩了。”
安伯睨了他一眼,似乎再說——麻煩也是你自找的。
裴初自知理虧,沒有回話,視線在食堂掃了掃,卻沒有看見謝裡斯和伊萊,倒是目光觸到角落裡的吸血鬼時,對方遙遙舉杯與他致了個敬。
他好像有了些許察覺,回頭對安伯道,“一會兒,我們再去魔法陣看看。”
餐桌旁的亞德抬了一下眼,牽住了裴初的手,裴初在他腦袋上揉了揉,笑道,“不會丟下你的。”
安伯看了兩人一眼,嘖了一聲,放下叉子點了一根煙。
年紀小確實挺占便宜的。
他望著廣場,又想起了昨晚精靈星空下的一舞。或許出去以後,他也能在冬夜的舞池裡邀請一下精靈?
細碎的陽光沒了卷發的遮擋照進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他的眼裡映著白雲,可是視線下落,他又忍不住看向那個正在揉著獸人耳朵的白發精靈。
可是真的等冬夜過去的時候,帶著獸人站在星空下的安伯,茫然回顧,卻再也找不到那個他想要邀請一舞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