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ABO·三 高位殘疾元帥(2 / 2)

鐵器撞擊地板在這寂靜的房間裡‘哐啷’一聲發出驟響,讓本就神經緊繃如驚弓之鳥的小孩下意識的打了顫,可他依舊倔強的咬緊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丟臉的嗚咽聲。

看見那把短刀時,眼睛一眨無聲的滾出一串淚。他本就長得乖巧精致,漂亮得像個瓷娃娃,此刻無聲落淚的樣子又分外可憐,讓人心疼。

可在場的兩個人,無論哪個都不是一個會心疼小孩的人。

那把刀落在地上,隨即響起的是男人不緊不慢,堪稱冷酷的話語,“我給你一個機會。”

“要麼你拿著這把刀自殺。”

“要麼.......”

沉靜的氣氛中,男人手指敲打輪椅扶手的聲音格外清脆又引人不安,他就這樣凝視著小孩,輕笑著開口,“你就拿著這把刀再來刺殺我一次,然後被我反殺。”

希爾聽見他的話抬頭看了一眼男人,清澈的翡翠色眼眸對上那雙暗紅色的雙眸,對方映著小孩單薄身影的瞳孔,就好像在血湖裡溺死了一隻翠鳥。

他好像並沒有在逼迫一個小孩選擇死亡的負罪感,聲音低沉帶著引誘,“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希爾更加用力的抿緊了雙唇,他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這裡隻有一個文弱的醫生和輪椅上的男人。

奧斯頓的親兵並不在身邊,查爾斯剛才被裴初趕出去領了軍罰,空蕩的守衛正是行刺好時機,可是一個小孩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兩個大人的對手。

即使是對上坐輪椅的奧斯頓,他也依舊毫無勝算,就像之前他被輕而易舉的阻止俘虜在這裡一樣。

無論是自殺還是行刺,留給他的結果無疑都是死亡。

可是希爾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和馬其頓國王,在自己麵前眼睜睜被殺死的格裡,還有那數萬被坑殺的馬其頓士兵,以及眾多流離失所的難民。

希爾的手輕輕顫抖著,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裡留了下來,他一邊忍著自己的哭嗝,一邊毅然決然的握住了那把掉在地上的短刀。

他把短刀從刀鞘裡拔了出來,先是用它割斷了反捆住自己雙手的粗繩,然後雙手握刀站起了身。

小孩握刀的動作並不標準,也很不穩,從刀尖到整個身體都是顫抖的。過去八年他都活得養尊處優,哪有過這種一朝國滅,以命相搏的時候。

這種時候小孩還能拿起刀對準他的敵人,已經足以可見他的心智與勇氣。

輪椅上的男人撐著下巴偏了一下頭,好像對他的行為露出一點讚賞,然後他又笑,“你想清楚了?其實若是你跪下來求我一聲,我也不是不能放過你。”

男人好像示好的話,讓小孩舉起的刀刃不由放低,他打了一個哭嗝看著男人,“真的?”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真的。”

小孩一手放下刀尖,一手用衣袖使儘去擦自己的眼淚,“那我...那我...”

“那我也不想放過你。”

刀尖被重新舉起,那雙被擦過的眼眸清澈透亮。

小孩這一刻的果斷讓始終站在一旁看戲的阿爾文都有些措不及防,他伸手想要去撈小孩衣領的動作慢了一步,被對方一下子竄到輪椅旁邊,舉著就向著對方的腹部刺了過去。

然而那把刀還沒落下,就被裴初抓住細小的手腕,輕輕一用力,短刀就從小孩的手上掉了下來,又被裴初接在了手裡。

那一刻希爾瞳孔一縮,然後緊閉著雙眼,他唇角倔強的抿起,等著男人的反殺,卻始終不可能求饒一聲。

然後他的耳邊落下一聲愉悅動聽的輕笑,等了半天也沒有刀刃劃過脖頸或刺穿身體的痛楚。

希爾終於忍不住重新睜開了眼,男人纏著繃帶的右手攥住自己的手腕,左手把玩著那柄落在他手上的短刀,軍帽下那雙看不出深淺的眼眸望著自己,“這樣讓你死了好像有點太便宜你了。”

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俯到自己耳邊,希爾聽見他微笑著道,“看在你有點價值的份上,我決定把你扔到乞活營。”

乞活營是黑鷹軍團收養戰亂遺孤的地方,名為乞活自然不是那麼好活下來的,那裡有著最殘酷的訓練和最嚴苛的生存條件。通常也是黑鷹軍團培養戰士的地方,讓希爾一個八歲的孩子去那裡,無疑是將他推進了一道人間地獄。

男人抓著希爾的手腕鬆開,任由對方跌倒在地上。輪椅上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這隻弱小的雛鷹,用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俯視著他,冷酷道,“你若還想對我複仇,首先就從那裡活下來吧。”

希爾抬頭,看著男人的臉狠狠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細幼的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掌心,乖巧精致的小臉上麵無表情,“我一定會向你複仇的。”

他說完這句話,就被阿爾文叫來的親兵帶走了,聽見裴初要將希爾扔到乞活營時,還驚訝了一下,但是很快,又低頭領命的告退了。

等到親兵帶著希爾又退下後,房間裡又隻剩下裴初和阿爾文。兩人在房間裡靜默無言,然後年輕的醫生突然上前,將裴初隨意包紮打好結的繃帶重新拆開,接著又替他重新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裴初抬頭看了這個醫生一眼,阿爾文退後一步,摘下了自己的單片眼鏡擦了擦,低頭禮貌的笑道,“不好意思,我有點強迫症。”

那個隨意打得結他盯了很久,等到自己將要告退的時候,終究是沒有忍住。

他重新將眼鏡戴了回去,然後拎起醫藥箱準備開溜,在即將出門的時候,他聽見輪椅上的男人叫住了他,然而並不是怪罪他的冒犯,而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囑咐。

“彆讓那孩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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