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該死。
提姆知道自己忘了什麼了。
那是他接手企鵝人產業以後,熬夜擬定的五年規劃,上周要用時發現找不到,提姆還臨時打印了一份。
原來它一直躺在沙發上,阿爾弗雷德一定是故意沒把它收起來。
“我需要一個解釋,羅賓。”
提姆歎了口氣,走上前從布魯斯手裡接過那本企劃書翻了翻,又重新卷好,插.進沙發旁的廢紙簍裡。
他能在一秒鐘內編出十個合情合理的謊言,但沒有一個能躲過導師精準敏銳的判斷。
所以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坦誠交代。
“就像你推測的那樣,B,我全程參與了侏隼鳥的計劃。”
蝙蝠俠嚴厲地看向羅賓:“在我離開地球之前?”
哥譚公墓傳出死者複活的相關流言時,蝙蝠俠把調查任務分配給了羅賓。黑暗騎士預想過,這可能是一樁針對傑森的陰謀,所以在登上宇宙飛船之前,他甚至還抽空去了刺客聯盟一趟。
……事實證明,這是家裡小鳥們齊心協力針對他的陰謀。
提姆肯定地點頭:“在你離開地球之前。”
蝙蝠俠沒有說話。
當黑暗騎士陷入沉默,空氣裡最微小的分子仿佛也化作刀割,濃烈到幾乎凝結成實質的壓迫感可以讓犯罪分子在幾秒鐘內交代出一輩子做過的所有錯事,一直追溯到他三歲時還不小心尿了床。
“我們都知道,侏隼鳥有時會受到本能的驅動。”
說不好是繼承自阿卡姆反派的本能,還是來自超人那邊的氪星本能,總之西奧多每次找的角度都很刁鑽很創。
但要讓西奧多縝密嚴謹地計劃一個完整的陰謀,難度不亞於使萬磁王放棄他對大場麵的追求和執著。
而提姆的加入,幫西奧多補全了這處短板。
如果有一天善惡逆轉,蝙蝠家所有成員都變成反派,侏隼鳥一定是會激情作案,作案手法按靈感分布的那種壞蛋。
至於羅賓,他可以成為一個令BAU全體頭痛的那種連環殺手,他會在作案後從容不迫地收拾好每一處痕跡,保證現場乾淨得像是被餓了三周的殺手鱷舔過。
他也確實用這份細致打掃了所有痕跡,直到蝙蝠俠被超人帶去打外星人,都一直沒暴露過。
蝙蝠俠十指指尖交叉,呈塔型搭在他的膝蓋上。
“給我一個理由,羅賓。”
在這場算不上內戰,但性質非常特殊的博弈裡,是什麼促使你加入侏隼鳥的一方?
提姆站起來,接過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阿爾弗雷德遞來的托盤,把咖啡放在自己麵前,熱牛奶則用指尖推給蝙蝠俠。
“我幫助侏隼鳥的理由,就和便士一一樣。”
阿爾弗雷德為什麼會在郵件裡把哥譚敘述的平安無事?
敏銳的老人家當然早就發現了小鳥們彼此在低聲嘰喳嘀咕,但他隻是拿著掃把和簸箕,在打掃過每一個角落以後,將灰塵倒在莊園之外。
哥譚,這座城市先是吞噬掉阿爾弗雷德服侍的兩位主人,又化作長蛇般的繩索,一端沉沒在泥沼當中,另一端則懸係在蝙蝠俠的肩膀上。
有多少次,阿爾弗雷德僵硬著表情,把解毒的藥劑打進他一手帶大的布魯斯少爺的血管;又有多少次,他聽見蝙蝠俠在恐懼毒氣中徘徊;還有數不清陰雨的夜晚,老管家拿起他常備的毛毯,披在布魯斯老爺的肩膀上,遮住對方尚未愈合的斷骨。
提姆低聲說:“我同樣見證了那些令人不快的時光,你知道的,B,我最擅長觀察和記住。”
西奧多的思路雖然離譜,但隻要一個合適的操盤手配合,未必沒有可行性。
加固阿卡姆、阻止瘋子們越獄、切斷地下黑色世界最陰暗的幾根鏈條、把他們的財富抓緊在自己手裡,借此建立起新的秩序。
過了良久,蝙蝠俠才問出第二個問題。
“按照你的原計劃,侏隼鳥能拿到黑麵具、企鵝人和雙麵人的監護權,時間上也來得及。”
但在解決完企鵝人以後,小鳥彆動隊的下一步籌劃就擱淺了。
做出這個決定的人肯定不是西奧多,侏隼鳥不是那種順風局裡考慮風險管理的性格。
有能力阻斷計劃,並且離開後能讓小團夥運轉停滯,無法憑慣性繼續禍害雙麵人的中樞人物,隻有提姆。
“你中途停止了計劃,為什麼?”
羅賓幾乎原封不動地給出了回答。
“我停止計劃的理由,就和你想阻止侏隼鳥的理由一樣。”
在連續兩次的創飛阿卡姆計劃裡,西奧多確實有點失控了。
控製住雙麵人很重要,但在侏隼鳥的重要性麵前,這件事變得不值一提。
阿爾弗雷德愛他的家人,所以老管家至今沒有拖著獵.槍走入阿卡姆;蝙蝠俠同樣愛著他的家庭,於是黑暗騎士不可能坐視他的孩子以無限接近深淵的方式去製服深淵。
羅賓亦是如此。
“在西奧多變成侏隼鳥之前,很多訓練就是由我帶著他做。”提姆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來竟然十分輕鬆,“我不是西奧多名義上的導師,但我會對他的行為負責。”
“——就像蝙蝠俠一直對羅賓抱有責任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