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堪薩斯農場看過瑪莎,尚且年輕的祖母精神奕奕,臉上的皺紋遠沒有一十年後那麼深刻。西奧多給麵部做了些偽裝後,打扮成迷路的小夥子敲開了,瑪莎好心腸地招待迷路的客人喝了一杯熱巧克力。
西奧多也去拜訪了大都會。年輕的克拉克此時還沒決定要成為超人,隻是偶爾用能力偷偷地做一些好事。而更多的時候,小記者會為了新寫的稿子要怎麼才能讓主編滿意而焦頭爛額。
參觀過著名景點“未來超人”以後,盧瑟當然也沒被放過。
讓西奧多感到震驚的是,一十年前盧瑟竟然是有頭發的!
發現這一點後,西奧多差點在盧瑟公司樓下拉條橫幅:
——居然比阿爾弗雷德還要不禿,萊克斯他憑什麼?!
另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是,在某種意義上,盧瑟的感覺居然比克拉克還要敏銳。
西奧多端著咖啡觀察了克拉克好幾天,小記者隻是隱約察覺到有人向他投來善意鼓勵的視線。克拉克會偶然撓撓頭,四處張望一下,就重新埋頭在他的工作裡,最多疑惑地轉一個圈。
而盧瑟,西奧多僅僅盯著他看了四個小時,盧瑟總裁的狀態就從一開始的從容冷酷,漸漸流露出幾分壓抑得很好的警惕和煩躁。
他未必意識到有人正隔著數百米、透過牆壁看他。
但盧瑟一定察覺到不自在。
在自己全麵掌控的公司寫字樓裡失去控製力,難怪盧瑟會覺得手下都是一群蠢蛋。
說起來,盧瑟真應該感謝提摩西。要不是被過去的小夥伴感化成功,西奧多保不齊要對這個雖然年輕、但已經有幾分缺德濃縮裝的盧瑟做點什麼。
至於現在……西奧多隻是一刻不停地盯著他而已。
吃飯的時候盯著他、睡覺的時候盯著他、洗澡的時候盯著他,就連上廁所的時候也盯著他。
就這麼連續不斷地盯了兩個星期,終於在某次洗澡時,盧瑟剛梳了梳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遠超常人脫發量的紅發就飄飄落地。
西奧多終於掛著滿意的微笑離開,隻留下盧瑟自己,握著掌心的一大綹落發,比英國男人提前一十年陷入命運的沉思。
離開大都會後,西奧多又去了紐約、去了加州、去了德克薩斯……
他看見尚未成為英雄的父輩,也看見還未來得及變成超級壞蛋的反派。
多麼奇妙的一次經曆,在時間順流而下的洪流裡,侏隼鳥駕著一葉扁舟從水牆的縫隙間偷渡,為自己換來一次溯流而上的機會。
在這短短一個月裡,西奧多一邊尋找回去的線索,一邊欣賞沿路的風景。
這場意外抵達一十年前的時光之旅,竟然真的變成了一場充滿了特色風土人情的度假旅行。
就在某一天,西奧多忽然意識到,那個一直被他全身心每個細胞排斥的“一十年前”,其實早就不像記憶中那麼陰森可怕。
原來世界一直如此,被改變的隻是他自己。
西奧多捫心自問,假如要再花半年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可以嗎?
可以的,就當再進行半年的公路旅行。
那麼,假如是一年呢?
也可以。或許他不止可以旅行,也能停下來打打工,不以侏隼鳥的方式,隻用西奧多的身份,心靈平靜地體會普通人眼中的風景。
三年呢?
西奧多低頭在本子上寫了幾筆,把求學也加入了計劃清單。
那如果是五年、十年、一十年……
在逐漸拉長的
時間設想裡,清單上羅列的內容不斷變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唯一不變的,是西奧多始終把“找到回去的方法”放在首位。
哪怕隻能提前回去一天,侏隼鳥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初衷。
然而,西奧多不會再焦急惶恐如失巢的倦鳥,他很確信,無論自己何時回頭,他們總是會在那裡。
到了最後,西奧多心平氣和地合上本子。
一十年後固然是歸屬所在,而一十年前,也是他曾留下腳印的地方。
不管前路如何,侏隼鳥都將從容地麵對未來的命運。
就他在產生這個念頭的第一天,西奧多完整地欣賞了一場雨後彩虹產生的過程。
這天的彩虹格外明豔、也格外漂亮,幾乎像是一座聯通了地平線的拱橋。西奧多抱著膝蓋靜靜地觀賞了一會兒,腦海內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
等等,彩虹——彩虹橋——阿斯加德仙宮!
西奧多聽過一點關於複仇者聯盟的八卦,據說宇宙魔方被發現以後,洛基幻化成托爾的外貌,差點把魔方騙走,隻是臨了被人工智能發現,這才阻止了謊言之神的陰謀。
能讓這位知名的銀舌頭專門來地球跑一趟,可見宇宙魔方的威力不同凡響。從他那裡,或許能打聽到一些相關的線索。
西奧多不再猶豫,像一柄筆直的箭矢一樣騰空飛起。
彩虹橋確實是前往地球的最短通路,但茫茫宇宙之中,也有其他的路徑能夠進入阿斯加德。
麵對一位獨自在宇宙中飄零的半氪星人的造訪,阿斯加德的態度有些警惕,卻保持了最基本的禮貌。仙宮風氣就是敬重能征善戰的勇士,西奧多用三個過肩摔替自己拿到了入場的門票。
然後,西奧多選擇去見奧丁。
當然是奧丁,不然還能是洛基嗎?
先不說謊言之神的信譽問題,單說西奧多自己,由於小醜的緣故,他有點像是被水柱澆過的貓不會再靠近花灑那樣,對綠色係的反派保持著相當的警惕。
奧丁接見了西奧多,威嚴的獨眼神王端坐在他的寶座上,垂詢西奧多的來曆。
韋恩肯定不能說,“蝙蝠”作為謎底,劇透的又有點超前。思考了不到半秒鐘,西奧多就微笑著按照此地習俗,報出了他的姓氏。
“sonofknight。”
侏隼鳥,騎士之子。
或許奧丁當真用僅剩的神眼看破了命運的軌跡,他十分慷慨地告知西奧多,宇宙魔方的本質,應該是空間寶石。
倘若侏隼鳥想要橫渡時間的波濤,最該做的,其實是尋找對應的時間寶石。
西奧多抓緊時間問:“那麼您有線索嗎?”
奧丁思索了一下,緩緩道出答案:“在中庭,有一位叫做古一的法師……”
***
“這就是為什麼我來找您。”
侏隼鳥總結了以上的全部故事,對古一法師露出一個最誠摯天真的微笑。
此刻,他們正站在尼泊爾最
寒冷的雪山之上,如果有人路過,一定會驚訝於在海拔六千米高的峰尖,竟然有人敢穿得如此單薄。
法師的黃色長袍看起來無法阻擋風雪,少年人的緊身製服瞧著也不像是貼身塞了暖寶寶的樣子。
西奧多模仿著超人的經典眼神——就是那種犯了錯以後,隻要露出這種眼神,戰損都會有闊佬買單的標誌性狗狗眼——衝著古一法師乖巧地偏了偏頭。
為了達成目的,侏隼鳥毫無下限。
可惜的是,古一看起來並未被打動。她靜靜地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神色依然冷淡遙遠得像是冰峰上的霜雪。
“我可以送你回到一十年後,但……”
一回生兩回熟,西奧多已經能自然而然地接口:“欠你一個人情?”
“不。”
古一搖了搖頭,隨後報出了一個不容小覷的數字。
西奧多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古一語氣鎮定:“美元。”
聖殿廣收學徒,有教無類。雖然學徒們都崇尚苦修士式的低碳飲食,出門也無需報銷差旅費,但維護世界和平就是很費錢的。
他們甚至一十年前,在尼泊爾這地方,就大麵積地安裝了wifi呢!
西奧多:“……”
西奧多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又忍不住合上。
侏隼鳥和古一法師四目相對,兩個同樣衣著單薄的家夥,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赤貧的、一窮一白的眼神。
自從繼承了企鵝人和黑麵具的產業以後,西奧多再沒想過,自己還有說出這話的一天。
侏隼鳥緩緩開口:“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嗎?”
讓他再回哥譚快樂老家禍禍一圈,看看誰那裡比較容易創出錢。
古一的這個要求,實在是早提了一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