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樣笨嘴拙舌,磕磕巴巴了許久,好像也沒說明白什麼。
凡族們局促地低著頭,卻聽到虞容歌說,“好啊,你們要不要把家人也接去?”
她甚至對此都沒有思考過,就答應了他們。
眾人驚愕地抬頭,一時間甚至不理解她的意思。
“小、小姐,我家裡隻有老母親,她已經不能做活了。”
“我家裡隻有兩個孩子,他們父親在仙城裡打工,他們還小,恐怕……”
“你們誤會我了。”虞容歌撓撓頭,“你們不是想跟我走嗎,那直接把家搬過去不就好了,天極宗那麼大,難道還裝不下你們?”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不過我不會再給你們家人補助了哦,但我會給你們發種子,建房開墾都要你們自己做。”
沒人應答,虞容歌看向眾人,隻見凡族們都呆呆地望著她。
虞容歌後知後覺地找補,“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就算了……”
“願意,我們當然願意!”
凡族們的眼眶都紅了,有些人已經抑製不住地哭泣起來。
他們有庇護神了,他們終於可以不再恐懼,安心地耕種生活了……
“但藥莊這裡我仍然需要人,如果你們定居在天極宗,而在藥莊打工的話,每隔半個月我會派飛舟來接送你們回去探親。”她看向他們,“這樣的話,你們想留下來工作嗎?”
這是虞容歌想到的比較好的解決方式了,藥莊的人都是熟練手,萬一真的都跟著她回家種地了,這邊還得重新招新人。
對於她的想法,凡族們當然感激涕零地接受,甚至長跪不起。
好一陣兵荒馬亂的安撫,院中才恢複平靜。
虞容歌剛鬆一口氣,就看到藥莊的管事修士站在一旁,一臉幽怨委屈地望著她,仿佛在望著渣了自己的負心漢。
她清了清嗓子,“管事,你忘了你是藥穀的人了?”
管事的修士深深地歎息一聲,也不知道在遺憾什麼,這才搖著頭離去。
虞容歌如今的待機時間很短,忙完這些事務,她的電量再次耗光,生無可戀地癱在搖椅上,等著沈澤為她切水果。
其實她的內心想法,和凡族們感受到的基本一致。
她不會因為原著大佬的身份而主動上前抱大腿,對他們幾個基本也都是我行我素,這幾個人能和她湊一起,還是你情我願,從沒有虞容歌上趕著。
她從不會因原著角色而委屈或改變自己,就更不會介意凡族的身份。
她花錢救人是無功利性的,這也是讓梁掌門覺得毛骨悚然的一點。
她不圖他們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因為凡族地位底下而雙標,既然是救人,那當然是一起救。
甚至在心理方麵,虞容歌是更偏向凡族的——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凡人啊!
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忙了一天的李宜才匆匆出現。
看到她的樣子,虞容歌便笑道,“彆告訴我,你也要哭一哭。”
李宜沒有哭,她隻是走上前,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虞容歌感受著女子滾燙的擁抱,她輕輕拍撫她的後背,什麼都沒說。
李宜之前便跟她講述過,她的家人都去世了。可看到其他凡族被善待,她仍然會被觸動。
她們之間說謝謝便生疏了,李娘子稍微鬆開她一點之後,虞容歌笑道,“我們要去天極宗了,你有得忙呢。”
“好。”李宜注視著她,認真地說,“全都交給我。”
事實上,李宜現在就已經開始忙碌了,她在準備要帶去天極宗的家具陳設和普通物品。
世家商盟加價卡死的商品都和修煉法寶有關,這種日常用品倒都是正常價格,她便直接去仙城那裡買了。
距離搬去天極宗的時間越近,眾人便越忙碌,就連蕭澤遠都親自回了藥穀一趟,取走了許多藥材。
兩個病號成了最輕鬆的人,虞容歌哼著歌,她坐在桌邊,桌麵上擺滿了色彩繽紛的塗料,她心情十分愉悅地為自己塗指甲。
讓小弟忙來忙去,自己享受生活,這才是富婆該過的日子。
倒是坐在一旁的沈澤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說話的時候,一張冷峻的麵容顯得有些不好接近。
虞容歌知道他在操心什麼,她的花錢如流水就夠讓他心痛了,如今他忽然發現她經常在危險的邊緣橫跳,完全不懂低調為何物,肯定更不放心了。
指甲塗到第三個,沉默許久的沈澤開口道,“你過去一直都是這樣嗎?”
“是啊。”虞容歌在陽光下展開自己的手指,欣賞著。
沈澤問,“如果你沒有遇到李宜和蕭澤遠,而是碰到壞人,該怎麼辦?”
虞容歌看向他,笑道,“那就那樣咯,還能怎麼辦。”
其實這樣說是有些故意欺負人了,虞容歌在識人方麵極有天賦,她也一向相信自己的眼睛,認準的人就會給予信任,甚至不會試探。
有沒有看錯人的可能性?有。
但她無所謂成敗,蒼舒離說她是狂士,確實有點這種感覺。
這甚至和她穿書沒有關係,虞容歌骨子裡本身就帶著這種無畏狂放的豪賭特質,穿越後遇到的困境反而更加激發了這一點。
沈澤注視著她,半響,無奈地歎息。
“幸好你足夠幸運。”
虞容歌不置可否,她埋頭塗著指甲,長發順著肩膀落下,快要遮擋視線。
沈澤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幫她攏發,怕失了分寸。
就在這時,虞容歌不開心地抬起手給他看,抱怨道,“又塗出去了。”
沈澤習慣性地拿來紙巾,折成細角,幫她一點點擦乾淨,虞容歌乾脆將小刷子遞給他。
持劍的手就是穩,相比於她慢吞吞的速度,沈澤的速度又快又準,很快幫她塗完了一邊。
“等等,上麵要這個。”
虞容歌單手抽出一張紙,在上麵畫了一個圖案。
沈澤不吝惜地誇獎道,“畫得真好。”
虞容歌:……
這算什麼,真把她當孩子哄了?
對上虞容歌無語的目光,沈澤輕笑出聲。
微風正好,夕陽西下。
練完劍的青禾哼著歌,路過宗主的院落,她習慣性地走上前。
弟子們都很喜歡路過的時候來和虞容歌打招呼,她總是院中的大樹下乘涼,哪怕什麼都不做,也那般美麗養眼。
不論誰來看望她,她都溫柔地笑著,偶爾還會招呼他們上前喝些水,吃點東西。
……如果見宗主的時候,旁邊沒有大師兄的話就更好了,雖然他們訓練中途跑過來確實是在偷懶啦,可是大師兄也太恐怖了,一個眼神就讓他們腿軟了。
幸好還有宗主對他們好,讓他們彆在意他,還讓他們多休息一會兒。
啊!這世界離了宗主能轉?
青禾步伐輕鬆地來到院外,她抬眸向裡麵看去,院中的情形嚇得她差點絆倒自己。
她她她,她看到了什麼,大師兄竟然在給宗主塗指甲?!
青禾目瞪口呆,她完全想象不到平素嚴肅冷峻的大師兄,竟然還能有這樣耐心溫和的一麵。
虞容歌纖長白皙的左手被沈澤輕輕捏住,她正抵著下巴發呆,完全沒有察覺到外麵有人。
倒是沈澤側過臉,向著院外瞥了一眼。
青禾頓時打一個激靈,下意識轉身就跑。
“怎麼了?”虞容歌收回目光,看向停住的沈澤。
“無事。”
沈澤頓了頓,繼續乾活。
這些小崽子們,他明明隻是在修煉的時候對他們嚴厲一點而已,怎麼各個都這麼怕他?
另一邊,驚魂不定的青禾直接跑回了弟子院。
“你乾嘛去了,怎麼跑得滿身汗?”其他弟子有些疑惑。
“我,我我……”青禾喘息著,她欲言又止,沒頭沒尾地說,“我知道宗主和大師兄意見不合的時候,我們該聽誰的話了。”
“聽誰的?”
“聽宗主的!”青禾堅定地說。
她本來還擔心,大師兄認虞小姐為宗主會不會心有不甘,畢竟他過去才是天極宗說話算的那個人。
剛剛見到的畫麵極大震撼了青禾幼小的心靈。
看起來大師兄不僅沒不甘心,他甚至還情願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