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時, 虞容歌終於見到了忙碌一整天的李宜。
自從天極宗裡多了百來人外宗修士、各種修補工作推進開始,李宜便越來越忙,經常要三五天才有時間過來與虞容歌吃個飯。
不過, 李宜的精神狀態可比一開始的時候好多了, 人也有了精神氣。
剛見麵的時候, 她看起來像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 帶著一種奔波於生活的疲憊蒼白。
如今她風風火火,十分乾練,倒像是年輕了十歲一樣,漂亮多了。
果然好的事業才是女人的保養品。
虞容歌時隔三天才又和她吃上飯, 結果李宜一點沒閒著, 先關心了她的身體,便開始彙報工作。
什麼山後凡族村子的狀況、大陣的修補情況、新煉出的長劍的質量……
虞容歌趕緊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粒粒皆辛苦, 吃飯不聊工作。”
“彆的時候也沒見到你聊工作啊。”李宜有些無奈。
虞容歌這個老板太好了,給錢爽快還信任屬下, 但也有點過於信任了。
她將事情甩下來, 便像是和她沒關係了一樣, 平時連彙報都懶得聽,全都任由李宜和沈澤負責。
她自己就懶洋洋曬曬太陽、吃點東西, 看看話本, 過得彆提多愉快了。
李宜倒是覺得虞容歌就該這樣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可她也太甩手掌櫃了,這麼大的攤子,她竟然也真的放心!
“彆在心裡腹誹我了,我都聽到了。”虞容歌哼哼, “姐姐,不然我們做個交易吧。”
李宜知道她肯定又要耍賴,偏偏一被虞容歌叫姐姐,她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你想做什麼交易?”她無奈地問。
虞容歌說,“其實也不算,我是想問你,你還想修煉嗎?”
李宜怔住了。
她曾經和虞容歌說過一句自己有點修仙天賦、但小時候沒查出來耽誤了的事情,沒想到她還記得。
“可、可是,怎麼可能呢?”李宜怔怔地說,“我已經三十多歲了……”
“年紀倒不算什麼,我問了沈澤,你這樣的狀況應該是根骨天賦都一般,年幼沒有抓緊時間打基礎,二十年過去了,經脈已經萎縮堵塞,無法吸收靈氣,所以和常人無異。”虞容歌耐心地解釋道,“其實還有辦法重新打開經脈,但是……”
“但是什麼?”李宜下意識問。
虞容歌看向她。
“但這條路會很痛苦艱難,甚至可能投入遠大於回報,哪怕你吃了這些苦,最終也隻能做一個剛剛煉氣期入門的普通弟子。”她溫和地問,“阿姊,你想嗎?”
李宜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想到很多,想起母親怨天尤人歎氣的模樣,想起凡族為奴為仆、困苦生活的艱難。
想到過去那三十年的日日夜夜,李宜的呼吸急促了。
“可是、可是這般逆天改命的行為,一定會花費很多吧?”她艱難地說,“我不值得,容歌,我不能再欠你更多了。”
她想用一輩子好好為容歌工作,為她解憂來報答她。可是虞容歌對她永遠更好,她的恩情她已經快要換不完了,怎麼能再欠下更多呢。
虞容歌平靜地說,“姐姐,再想想你想回答。”
李宜明白她的意思。
虞容歌接受她的拒絕,但拒絕的原因必須李宜深思熟慮過後的,而不是錢財這般她根本不在乎的托詞。
李宜欲言又止,她幾次都想開口說,自己已經對如今的生活滿足,已經不再肖想那條道路。
她如今確實過得很滿足,可是修仙的事情像是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裡,如果沒有這個天賦,李宜也就認命了,偏偏陰差陽錯。
李宜知道自己一直都不甘心。
可是,可是她這樣一個修煉也沒有多少天賦、不能幫忙的人,怎麼可以再浪費容歌的資源呢?
李宜睫毛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她的手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是虞容歌握住了她的手。
“阿姊,你覺得你的性命,價值幾許?”年輕女子的聲音輕輕柔柔,卻帶著令人安穩的平靜。
李宜猛地看向她。
“凡族至多也隻有五六十歲可活,哪怕你更加長壽,可二十年之後,阿姊便沒辦法再陪伴我身旁。”虞容歌笑道,“煉氣期的修士便可活百年,阿姊陪我好不好?我還想壓榨你工作幾十年呢。”
李宜的眼圈頓時紅了,她緊緊地反握虞容歌的手。
“不論是你讓我活,還是讓我死,我都心甘情願。”她哽咽道,“可是容歌,你也願意好好地活著嗎?”
虞容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