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舒離重振旗鼓的時候, 柳清安正在低聲勸誡虞容歌。
虞容歌當然知曉柳清安擔心什麼,按照她的猜測,他如果真是重生者或者夢到了未來, 那必定一聽到空島和狐族兄妹,就能猜測到他們是什麼身份。
“柳先生不必太擔心。”虞容歌笑道,“兩個小狐狸而已,論難搞能超過蒼舒離?”
柳清安:……說得好有道理, 他竟然難以反駁。
“事在人為。”看到他還有些猶豫,虞容歌說,“我不信命,也不在乎。”
她打開通往客廳的門,就看到李承白坐在一邊,十分興奮地等著她, 看起來對要與她一起出門的事情很是高興。
與此同時,蒼舒離也推門走了出來。
“不是要吃飯嗎,走吧。”
“蒼舒師叔, 你不是不去嗎?”李承白疑惑地抬起頭。
“那隻是開玩笑罷了。”蒼舒離正色道, “你年少,宗主體弱,我焉能放心你們二人出去?承白,你好好看家,等回來的時候師叔給你帶好吃的。”
李承白乖乖地哦一聲,眼見著無形的尾巴垂了下來, 他越是懂事,越能感覺少年可憐兮兮的。
虞容歌對此卻沒什麼異議,仙門弟子大多單純直率,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帶蒼舒離這個人精才是最好的。
她安慰少年道,“明日我們一起去逛街,這裡的街市很熱鬨,到時候你也可以買些東西回去送給其他師兄師姐。”
“宗……阿姊。”離開門派之後,虞容歌不讓他再喊宗主,李承白便用姐姐來代替,隻是真的喚出來了,他又有些耳朵發熱,“阿姊不必掛懷我,和師父師兄姐一起吃飯,我也很開心。”
這少年真是又讓人省心嘴又甜,虞容歌伸手揉揉他的頭,這才隨著蒼舒離出門。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邊的雙胞胎兄妹也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他們中午回去之後,果然因為午餐沒有哄得客人高消費,反而隻進賬了一頓便宜飯菜而被主管批評。下午時虞容歌沒有讓二人同遊,看起來更像是對他們沒那麼感興趣。
幸好她留了句晚上一起吃飯,不然殊辭和墨玉免不了受一頓磋磨。
“晚上你們抓緊時機,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孫大公子這月下旬就要來了!”主管冷冷地說,“如果你們被大公子看上,也彆想著贖身出極樂島了。”
這句話猶如一聲悶雷,在兄妹二人頭頂炸開。
極樂島是世家商盟暗中聯合幾大勢力的掌權者共同建立,孫家便是商盟中幾大世家之一,這幾個世家主係嫡出的子弟,在極樂島上一手遮天也不為過。
世家家主自然會對自己的繼承人十分看重,隻不過這種看重已然不像是在修仙界,反而沾染的都凡人世俗的氣息。
在這些已經過慣了好日子的家主們看來,自己家的子弟在極樂島玩玩奴仆是無所謂的,隻要不將人帶出來就行。
這位名為孫舉的世家大少爺便是如此,他如今已有築基期,雖然天賦已到頭,無法再繼續精進,可對於一代比一代廢物的世家而言,他已經是難得的天縱英才了。
孫家家主對自己這個兒子很滿意,其餘方麵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孫舉在外也裝得人模人樣,隻有來到極樂島的時候,才會顯露出殘忍可刻薄的真性情。
孫舉惡名昭彰,已經有許多極樂島的仆從命喪他手。
兄妹倆一瞬間便意識到前方有多大的危機在等著他們,過去為了賣出高價,極樂島很是大力培養他們,所以他們雖然也吃了苦,也受過折辱,但其實待遇還算可以。
可孫舉是不會在意這五十萬的,他若是看上了他們,狐族兄妹從此就斷絕了被贖身的可能性,要一輩子留在極樂島,那才真是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的無儘折磨!
他們必須要趁著孫舉來之前離開這裡,而今日的那位小姐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兄妹倆下定決心要借這次機會脫困,可是二人低聲商議了一段時間,卻發現想要投其所好,在虞容歌的身上竟然如此困難。
想想今天那場午宴,她看起來既不好男色,也不喜女色,甚至她身邊跟著的那個男客人,就算帶著麵具也能感受到那人的氣質飄逸絕塵。
一個人有所貪求,才好拿捏。哪怕透漏出一點點愛好和偏向也好啊,可是就連這一點也通通沒有,那小姐真是實打實跟他們吃了頓飯。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也隻是偶然來這個地方散心,並無其他圖謀,他們又要如何是好?
兄妹倆商量許久也想不出比較好的對策來,殊辭沉吟許久,他低聲道,“如今不是畏手畏腳的時候,既然看不穿她,那我們便乾脆不費那些機靈了,直言相求吧。”
“這樣真的可行嗎?”墨玉有些擔憂,“哥哥,我們隻有一次機會,萬一她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善良……”
“我們無需去猜她是真善還是假善,隻需要以她表露在外人麵前的為準。既然這位小姐是不在意二十萬靈石,也要邀請我們共進午餐的大氣直率做派,那投其所好就行了。”
殊辭微挑的狐眸閃動著光芒,裡麵儘是野心,“不論她同意或者拒絕,隻要能引得她多說話,展露出內心所想,我們便一定能抓住她真正的欲望。”
有欲望,便有弱點。
於是,在所有人的心思各異之中,雙方又一次碰上了麵。
晚餐的地點不是中午的酒樓樓層,而是另換了一個地方,是被竹林山水包圍的雅致小館。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侍者上齊了菜肴,剛剛退去,狐族雙胞胎便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
“過來坐吧。”虞容歌笑道,“這次的飯菜都是便宜的,一起吃吧。”
殊辭和墨玉一怔,抬頭一看,果然桌上的菜肴從天價換成了平價,普通便宜。
二人從虞容歌的臉上看不出半點虛偽或話裡有話的意思,她似乎確實隻是來和他們吃飯的。
兄妹倆依言在桌邊坐下,安靜地用著飯菜,虞容歌也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雖然不該這樣想,可是殊辭第一次有了種懷疑自己魅力的感覺。
他難道不好看嗎?飯都吃了一半,她甚至都沒有看過他幾眼。更沒有往常客人那般才吃幾口飯菜,便迫不及待將目光投在他們兄妹身上的樣子。
難道她花了二十五萬,真的隻為了吃兩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