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而且我感覺……還挺好的?”虞容歌說得很慢,她忽然奇思妙想道,“你們修真界生病會像是受內傷一樣嗎,吐出一口淤血,人就沒事了?我真的覺得我現在比過去的狀態還要好。”
看到她還是和之前一樣散漫思維跳脫的樣子,眾人也終於輕鬆許多,笑著跟虞容歌開起玩笑。
沈澤則是看向蕭澤遠,蕭澤遠明白他的意思,“現在、看不出來,再觀察幾日。”
等到眾人都依次看望過虞容歌之後,這才放心離開,沒過多久,天極宗重新變得熱鬨起來。
最後,屋裡隻剩下了蕭澤遠。
蕭澤遠在虞容歌身邊坐下,幽怨地盯著她看。
虞容歌也知道,這次恐怕真的將小藥聖給惹著了,他從小到大隨便出手的都是能震驚醫壇的天才藥方,跟著她的這一年半多,也時不時給彆人看過病,基本都是藥到病除。
偏偏她這個被他認真盯了這麼長時間的病號,到現在還能吐血,可以說是蕭澤遠醫學生涯的滑鐵盧了。
“怎麼了這是?”虞容歌打岔道,“你彆這麼嚴肅嘛。”
蕭澤遠的黑眸沉沉地望著她,他第一次露出這麼嚴肅的神情。
“當初你主動、主動與我簽訂天地契,我也以年之約,要治好你。”蕭澤遠說,“你是說我是世間僅有的天才,會是改變修真界的大人物,是你信任到願意托付性命的唯一醫修。”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你還嫌、嫌棄我的藥苦。”
虞容歌:……
明明是個小磕巴,是怎麼做到的複述她的彩虹屁的時候一個磕巴都不打的?而且這種她誇人的話被當事人複述出來,真的好羞恥啊。
她剛想開口,蕭澤遠已經繼續說道,“說好了年,治好你。一年半了,你還、還吐血,你騙我。”
虞容歌短暫的羞恥心頓時消失不見,她據理力爭道,“吐血怎麼能怨到我的身上,我也不想的嘛。”
蕭澤遠仿佛沒有聽到她的抗議,他耷拉下腦袋,悶悶地說,“我根本就不、不是世間僅有的天才,不然為何、為何到現在都沒有治好你。”
他說,“你騙我。”
虞容歌這回真的愣住了,她以為蕭澤遠不高興是因為她太不爭氣,一年半了還是病病殃殃。
畢竟對於蕭大佬而言,自己又投入時間又投入心血,卻沒什麼起色,他當然可以惱她——原著的蕭澤遠就是如此冷漠高傲。
甚至在虞容歌的眼裡,她也覺得是自己的初始屬性太拉胯了,人家萬年難遇的醫修天才都已經到給她做飯的地步了,難道還不算儘心儘力?他當然可以怨她不爭氣。
結果蕭澤遠怨的是自己,他甚至因此而開始懷疑自己的天賦,懷疑他其實沒那麼好?
虞容歌愣了半響,她磕磕巴巴地說,“蕭澤遠,你、你何至於此呢?”
虞容歌當然知道蕭澤遠跟著她之後性子軟和了不少,至少沒原著那樣冷傲了。可他仍然是最有自尊,也最自傲的那個,他怎麼會到懷疑自己的地步呢?
蕭澤遠沉默許久,過了半響,他說,“我師父曾經教導我,醫修,是與天爭命。過去我不理解,現在,我懂得了。”
他其實早有這樣的體會了,這一年半裡,虞容歌的的身體狀況反反複複,蕭澤遠甚至感覺自己在和天命做抗衡的感覺。
就好像她生命應該停留在遇不到他的時候。
仔細算算,當初第一次見麵,蕭澤遠判斷如果她遇到的是醫館執事級彆的醫修,或許便還能再活一二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
蕭澤遠曾經感覺到一堵無形的、無情的牆壁,想要阻擋他治好虞容歌,就好像隻要他一鬆開手,就沒有人留得住她。
與天爭命,這就是與天爭命!
虞容歌看著情緒低沉的蕭澤遠,她無奈道,“澤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說過很多遍,沒有你,我不會是現在的模樣,我是真心的。”
“儘人事,聽天命,順其自然便好了。”她說,“不論我能活一年,五年,還是十年,我都很滿足。”
“不許這樣說!”蕭澤遠猛地站了起來,他看起來很生氣,“不許說什麼活了死了的話,有、有我在,你會活很久很久!”
她最高的期待竟然隻是多活十年!蕭澤遠被氣得胸口發悶,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他對於這方麵的事情越發敏感。
虞容歌看著生氣的青年,她心中有些感慨。
“澤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說的第一句話嗎?”她笑道,“你真的變化很大。”
蕭澤遠不由怔住。
當年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她要死了。
那時候的蕭澤遠第一次離開藥穀,在他眼裡人與花草樹木沒有任何區彆,他更隻將生死當做尋常普通的事情,所以甚至能對著病人說出如此殘忍的批語。
才不到兩年的光陰而已,他竟然再也無法體會當時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