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過了三分鐘。
目的地已抵達——教二樓,茶藝室的走廊。
一出樓梯口,岐玉就被從背後捂住了嘴。
青年的手臂緊緊地桎梏他的腰,遏製他的動作,在他耳畔低聲問:“你怎麼又遲到?這次不揍人了?”
岐玉覷向走廊上的玻璃鏡。
一個黑影在他背後,仍是猙獰的黑紅麵具,身材高挑。
悶熱的夏夜,身體緊貼,像是彼此的體溫混合燒了起來,令人不適。
少年垂著薄薄的眼皮,睫毛微微發顫。
他剛洗過澡,濕了的發尾黏在肩上,冰涼柔軟,而身體和呼吸卻格外地熱燙,左眼下一滴淚痣,在昏暗的月光下搖搖顫抖。
青年忽地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半步,眼角瞥向了彆處。
“你不想讓大家知道你的性彆吧?”
“廢話。”
“為什麼?”
這種問題也要問嗎?
岐玉:“當然是因為後續很麻煩。”
“你以女友的身份嫁給太子,就不麻煩了?”
入侵者的聲音似乎十分好奇。
也可能是在裝純而已。
岐玉沒有解釋原因。
因為——劇情不會進展到太子大婚。
在那之前,岐閃被處死,岐家倒台,婚約自然取消。
入侵者並不清楚他也知道所有劇情。
“你真喜歡他?”
寂靜的黑暗裡,入侵者這樣笑道。
岐玉:……
一看就是隻讀了原著才產生這種誤會。
原著的“岐玉”,一個瘋批“癡女”,對太子十分迷戀,討厭其他太子的追求者,以至於成為了混亂多角戀的一環。
入侵者感歎:“好可惜,大哥是異性戀。”
這句已經是在揭馬甲了。
薄飛星摘了麵具,一頭金發,混血的英氣少年麵孔,笑吟吟地看著他:“不好意思,這幾天是跟你開了個玩笑。前段時間,我無意間知道了岐家的秘密——你是個男生,本來以為隻是假消息。”
意料之中,不承認自己是外來者,隨便扯了個理由說自己聽說了秘密。
岐玉心生懷疑:“你真的是直男嗎?”
“當然是了。”
聽聽,一到晚上就自稱直男。
“你對你大哥,為什麼那麼關注?”
“我隻是對你好奇……因為他是你的男友。”
金發混血眼中笑意更濃。
儘管薄飛星總是這樣溫煦地笑著,但他今夜給人的感覺絕不是平日裡那樣無害,反而像是一位年少的惡人,有種陰森殘忍的氣質,就像是……他不打算再裝出那副乖模樣了。
此時薄飛星默不作聲,視線悠悠轉下,也捏起少年的下頜。
天氣炎熱,岐玉柔白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他的拇指摩挲著細嫩皮膚,稍微用點力氣,揉一下就泛紅了。
臉那樣嬌嫩,其他地方的皮膚也是這樣嗎?
望著那塊被他捏過的臉頰,薄飛星也微微出神。
“彆碰我。”
被岐玉不耐煩地打落了手,薄飛星也不介意,倏然說:“我每次見到你都在懷疑……那個消息說不定是假的。你看起來就是女孩子,也許一直是你在陪我玩。”
【彆管他。】
入侵者明顯是想誘導岐玉,否認自己是男生然後再揭穿。
其他世界裡也有類似的事件,入侵者利用上帝視角,不斷貓捉老鼠玩弄原著角色,然後殺了他們。
但係統知道,岐玉是個神經病。
——他將薄飛星的右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
夏天的布料,薄,軟。
一條短襯衫裙,非常寬鬆,米白的顏色,觸感與高溫一下子透到手心……叫另一人的身體也跟著發熱。
薄飛星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你自己不會摸嗎,還問?”
岐玉不耐煩。
“不是,我……”薄飛星耳朵微紅,咽下了後續的解釋,抬頭說,“言歸正傳,既然你不希望我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恐怕你得聽我的吩咐了。”
“你希望我做什麼?”
薄飛星垂下手,摩挲著指尖說:“我第一次見你,就很想把你的身體剖開,放在夜晚湖麵漂泊的舟船上,打開你的胸腔腹腔,讓你的內臟敞露在月光下。”
“但我現在對你有彆的興趣了。”
“為了不讓你的男友發現秘密,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嗎?”
沉默。
月光,湖麵,剖開的屍體……
聽起來很厲害但隻是口嗨。
入侵者盯上了一個惡毒配角。
但這位隻是盯著他,彆的主角一概忽略。
岐玉有些失望。
就這?
【……】
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你一沉默,彆人想讓你說話就很難。嘴巴抿得好緊。”
金發的混血低了頭,摸了一下少年的嘴唇,紅潤的,有點濕。
果凍似的觸感。
“回宿舍嗎?還是你想和我一起吃夜宵,我們可以去學院旁邊……我想,你也不被其他男人發現秘密吧?”
他垂下眼,拇指仍然抵在少年唇上,輕輕玩弄著。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推開了。
物理意義地被推開——緊跟著是迎麵一拳。
不是開玩笑的那種揮拳,而是虎虎生風十足犀利直朝麵門。薄飛星沒想到他突然發難,猛地躲開了但還是被擦到顴骨。
緊隨其後的岐玉踹上了他的腹部,見他後倒也沒有收手,異常凶狠地、往他臉上身上砸了很多下。
他甚至想去搬走廊那個沉重的花瓶——被製止了。
【……你收斂點,這是個重要主角,彆打殘了!】
岐玉嗤之以鼻,隨手將花瓶一砸,捏了塊瓷片走近。
薄飛星微冷的藍眼瞳緊盯著他,笑說:“你這個脾氣……真的很壞,你男朋友竟然也不管你?”
——瞳孔驟然緊縮。
美少女……美少年已經麵無表情地跨坐到他身上了。
燥熱夏夜,身體格外灼燙,何況是兩個人的溫度疊加。
仿佛快燒起來。
黏膩汗水沾在衣料上,也透著另一個人的體溫和肉感。
這樣的姿勢和感覺,讓薄飛星有些不自在。
他是貨真價實的直男,但……岐玉不一定是。
少年朝他俯身,一手拿著瓷片,一手支著下頜,眼裡儘是饒有興致的冷嘲。
柔軟冰涼的長發,沾在他的脖間。
不合時宜地,薄飛星嗅見他身上的氣味……一股幽幽花香,那天晚上第一次見麵,他也聞到過。
……一個男生,身上卻那麼香?
“你不是薄飛星,到底是誰……倉庫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