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Beta皇帝 男巫(1 / 2)

岐玉推開了機械手。

很快, 他被好奇心俘獲了。

他湊近了,去端詳男人的身體,像在美術館仔細看一幅詭異油畫。

並不是他想象的、身體和金屬部分有明顯的拚接感, 反而是金屬和肌理融合在了一起。男人緊實的上身,從肩膀、缺失的左臂、胸肌到腹肌的部分,全都有融化了的金屬似的東西混在皮膚裡。

這麼看過去那些赤果的部分, 身段挺拔,肌肉線條緊實壘壘分明, 混著金屬就顯得更古怪性感了……就像是一件扭曲的藝術雕塑,掙紮在玻璃隔檔的空間門裡。

鶴寒的身體,與他的設定倒是十分貼合。

一個曾經立誌抗擊蟲族入侵、險些犧牲於戰爭的角色,忘了自己曾經的理想, 變成了迷失於權利場的屠戮者。

他從身體到意識, 的確被取代了一半。

這才是鶴寒的痛苦吧?

想到這裡,他的手慢慢抵在鶴寒的金屬混合的左胸上,感知到那顆有力跳動的心臟……那還是純粹的心臟嗎?或者隻是一堆鋼鐵支架。

“你不痛嗎?看起來好疼。”

岐玉此時望著Alpha的身體,既無畏懼,也無情澀, 隻是好奇。

鶴寒看了他一眼, 沒有回答,隻是關了燈。

哢。

細微的按鍵聲之後, 衣帽間門的燈光全都暗了下來。

咦。

岐玉下意識地撤了手。

鶴寒卻攔住他,牽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我怕嚇到你, ”鶴寒音色低沉, “看不見就不會感到恐怖。”

我倒不是覺得恐怖……

岐玉心想。

把這樣的身體放在收藏室也不錯?一尊扭曲的金屬人體雕塑。

一想到這裡,仿佛是心有所感——他的手就被冰涼的東西握住了。

鶴寒捏著他的右手,邀請他從肩膀往下探索, 自肌理和金屬交融的部分遨遊。

“這是我的一部分。”男人低聲對他說,“人和機械是可以混合的,隻需要保持大腦的清醒。陛下是對心臟感興趣嗎。”

“你心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鐘表?讓我聽聽。”

岐玉一臉好奇,又靠近了些。

他把耳朵貼近了,幾乎靠著鶴寒的胸口。

遠遠看去,岐玉就像是靠在男人身前。

事實上衣帽間門的門並沒有關上,隻消一走近就能見到裡邊有人……他的耳廓剛剛碰到機械和皮膚的輪廓,就不知道被誰猛地攥著後衣領拎開了——

“你們在乾什麼?!”

穆西澤一臉怒容地把他扯了過來。

岐玉莫名。

他還沒聽清楚心臟的機械聲。

生氣了!

他轉過身想推開穆西澤,手臂卻沒能抬起來,因為仍被鶴寒攥著手。

……甩了一下,卻沒成功。

男人梏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很緊。

岐玉幾乎能感覺到,堅硬的金屬手掌慢慢將他勒緊的速度……像是纏在獵物身體上的蛇。

直到他不虞地看了鶴寒一眼,對方才慢慢鬆開。

“陛下選妃那件事,這幾天得著手操辦起來了。”

鶴寒無視了門邊闖入的另一個Alpha,說起來另一件事。

“等從十二星係回來再辦吧。”

岐玉其實也不感興趣。

他才不想真的和OmegaAlpha伴侶在一起呢……按照原著劇情他是沒能成功選妃的。

不過這種事也說不準,萬一成功了,豈不是以後得和法律意義上的伴侶日夜相處?

【怎麼可能……】

【你彆想太多,這些主角們才不可能答應做你的妃子皇後!】

鶴寒輕笑道:“陛下得早點結婚,免得騎士軍又有一些Alpha被陛下帶到臥室,自此心神不寧……以至於穆西澤長官對陛下一肚子火氣。”

“……”

怎麼又是穆西澤?

岐玉鬱悶。

太小氣了,不就是借了他兩個Alpha下屬嗎?

下次借Omega總可以了吧。

“你們聊完了?”

穆西澤此時火氣四溢,他盯著自己身前皺著臉的美少年。少年這會兒被扣著肩頭,顯然心情很不好,他自昏暗的室內裡側過臉,光線就照在他雪白的眼瞼上,一對幽綠的眼中有些湧動的氣惱。

我製止你和半果的、居心叵測的男人摟摟抱抱,你竟然還生氣?

穆西澤快氣死了。

岐玉這才略微抬了抬下頜,冷聲說:“你竟然來得這麼快。”。

他說完,又低頭看光腦,熒光照亮他一張柔白的臉,黑發輕盈地灑在肩上。黑暗之中,忽然探出來一雙手,將他垂落的毛線圍巾理了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襯衫敞開裸露著身體,就站在岐玉身後,低頭與他耳語說“晚點再見”。

岐玉嗯了聲,頭也不抬。

……非常親昵的姿態。

沒有穿好衣服的Alpha,與年輕蒼白的Beta,在關了燈的衣帽間門做什麼?摟摟抱抱,臉都貼到胸前了……

太淫/亂了!

穆西澤心頭猛跳,心想這個姓鶴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這樣勾引皇帝,他才十八歲……

他忍住了沒動手,先將岐玉摟著出了衣帽間門,低頭說:“你們什麼關係?在這裡乾什麼?你知道你的身份嗎?”

“我什麼身份?”

岐玉詫異。

“未婚身份。”

“你吃錯藥了?”

鶴寒一邊係著紐扣,一邊十分關切地看向穆西澤:“穆長官這麼早就過來了?抱歉,剛才我和陛下有些事耽擱了……沒能及時回複聯係你。”

穆西澤看向岐玉說:“我找你有正事。”

“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岐玉這才想起了他發過的信息。

客廳的香氛是淡茶的味道,岐玉一夜沒睡好,聞著香味就昏昏欲睡。

是想說什麼正事?

他想了下,七星係地方軍和當地外遷種族的衝突?今年聖殿教皇與大主教的選舉?或者是預備明年與留合人的合並……但這些都沒有必要讓穆西澤特意來說吧。

“上午你的叔叔發了信,說要來聖殿,以及慶賀新皇登基,大概也給你發了信,你大概沒收到。”

穆西澤說。

“我叔叔?”

岐玉這才睜開了眼。

這又是誰?聽起來像是來造反的。

“斐公爵有軍隊,雖然沒有帶著軍隊一起來,但也差不多了。至於為什麼沒人和你說起這件事……因為他的飛船在一小時前遇到星際海盜被擊潰了,如今大概是死了。”

“嗯……這麼巧嗎?”

“是很巧,所以我才提醒你注意。”

穆西澤提醒。

岐玉一隻手拈著桌上的盆花,奇道:“注意什麼,下一個突然意外身亡的是我?”

這種流氓作風很像是中央議會搞的事,先皇帝死了,好不容易中央議會分了更多權力,他們才不同意一個有軍權的皇叔來摻和首都的局勢。

於是,皇叔像煙花一樣在宇宙炸開了。

作為首席議長的鶴寒絕不可能不知情……說不定命令還是他下的,但他壓根沒有說過。

鶴寒很危險。

這才是穆西澤想要暗示的。

【是的,你真的要小心他,如果他是玩家,那就更危險了。】

係統對他說。

“你最好住到聖殿那兒。”

穆西澤認真說。

岐玉不覺得聖殿就很安全,教皇對皇室很不滿,而他現在不是皇子而是皇室頭子。

仔細一看,幾乎所有勢力都希望皇帝賓天。

穆西澤反而是唯一不那麼在乎這些的主角,無論皇帝是誰,他都是皇帝的騎士軍。

“算了,”岐玉閉了下眼睛,“我明天就回皇宮吧。”

話音剛落,穆西澤就感覺一隻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岐玉忽然睜開了眼,湊近了與他低語:“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在鶴寒的地盤說他壞話?好厲害,班長。”

……戲謔的調侃。

甚至還叫了班長這個稱呼。

“你是皇帝,”穆西澤盯著他說,“你隻要是死了就會有很多麻煩……哪怕是對我。”

頓了下,他又說:“你彆誤會,我不是因為情誼或者彆的情愫才……隻是因為利益相關。”

“我也沒問你是不是因為同學情,你到底在說什麼。”

岐玉莫名。

“……”

困死了。

岐玉打了個哈欠:“你早點回去吧。”

“我找鶴寒有事,等下就走。”穆西澤說著,又瞄了他一秒,“你注意休息,彆整天和Alpha打遊戲到通宵。”

穆西澤自覺是好意,至少能收到一句搪塞的嗯,但岐玉壓根沒理他……而是又閉上眼了。

他的睫毛很長,輕輕地翕動著。

他睡著的時候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不論是趴在課桌上、倚在他懷裡還是睡在床上。

非常安靜,與他清醒時的敏銳截然不同。

以前在聖殿裡也是這樣。

岐玉經常坐在椅子裡犯困,偶爾在禮拜日唱在前排坐著也差點睡著,睡眼惺忪回頭問他班長什麼時候結束。

目光落在手邊一個抱枕上,穆西澤想著拿過去放在他身上。

還沒行動,外邊就傳來了腳步聲。

“好巧,長官也在?”

鶴昇施施然坐了下來,很親近似的轉頭與岐玉說,“陛下,你在睡覺?”

被吵醒的少年冷冷睜了眼,一拳猛地砸了過去。

“吵死了!一個兩個都煩人……”

鶴昇熟練地躲開了,挪遠了些笑道:“好吧,我不打擾你,繼續睡吧。”又轉頭和穆西澤說,“長官也不必太擔心,陛下在這兒不會有什麼風險……你是來找我哥的吧?他在樓下,我陪你一起下去。”

穆西澤的確也找鶴寒有其他事。

等到兩人談完,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多了。

從客室出來,被管家領著下樓,穆西澤路過走廊時迎麵見到一個房間門打開,有人倚在門口。

是岐玉。

他大概是剛剛睡醒,一隻手拿著什麼,頭上的貝雷帽歪歪扭扭快掉下來,正低頭捏著推了推位置,墨水似的長發從耳廓流下來,露出耳垂點綴的珍珠耳飾,白皙的側頸。

穆西澤瞥著他,放緩了腳步從他麵前走過。

被叫住了。

“穆西澤。”

還被輕輕踢了一腳。

岐玉仰起臉,一手扶貝雷帽,一手拿著塊白巧克力。他剛啃過一口,嘴角還有半融的奶白色,盈綠的貓眼斜斜看向他,問:“你不留下來吃晚餐?”

“……沒有這種打算。”

穆西澤盯著他的唇角。

他和鶴家隻是點頭之交,私下的交情很少。

“那你走吧,拜拜。”

岐玉隻是隨口一問,又繼續默念著幾個主角的名字。

他現在看誰都不像是入侵者,懷疑這夥人全員拿了沉浸式劇本,要麼就是有人藏得很深,恐怕得等到劇情轉折才能看出端倪了。

如果是這樣就不好辦了,說不定最後隻能在死亡小本本上寫所有主角的名字?……太麻煩了。

他舔了下手指,倚在門框慢悠悠把白巧克力吃完。

錫箔紙被他團成小球。

一抬頭,發覺穆西澤還沒走。

就站在他前麵。

“乾什麼?”

“你什麼時候有空和我回聖殿?”

穆西澤的語速變得很快,仿佛這句話說出口耗費他一半的氧氣。

“為什麼?”

“過幾天是聖殿騎士的結業禮,對皇室發出邀請是慣例。”

“我是說,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去?”

“你本來就該和我一起,”對上他這對狡黠明亮的碧綠眼睛,穆西澤盯著他,沒有再避開,“怎麼,難道你是打算和鶴寒一起去?可我才是你的騎士。”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腳步聲。

年輕男人的詢問也傳了過來,“穆西澤長官在和陛下閒聊麼。”

穆西澤對鶴寒的嗓音置若罔聞,低頭抬手扶正了岐玉腦袋上的貝雷帽子,盯著他低聲說:“我走了,記得給我答複,多聯係我。”

岐玉既沒有看他,也不回答,隻將穆西澤的右手牽起來,把一團錫箔紙放在他手心裡。

“先給你一顆小球叼著玩吧。”

他語氣散漫地說。

帶一點巧克力甜味、體溫的錫箔紙團,被捏著放在他手心裡。

穆西澤有些慍怒惱羞,但他一看到岐玉原本平直的嘴角、在放下紙團時,抬起的一點笑弧……還有少年眼中狡獪的愉快笑意,怒氣一瞬間門就被壓下去了。

儘管如此,穆西澤也心中微妙地感到不滿。

他的忍耐,已經快到某個界限了。

……

雖然住在鶴家,岐玉也還是時不時被下屬和議員找上門。一個年邁親王來找他談封土的稅收,晚上的安排結束了,他去了鶴寒的辦公室,這時候鶴寒在開會還沒回來。岐玉倚在沙發椅裡發呆,但精神很亢奮,他忽地起身在抽屜裡找了一下,發現槍沒了。

Omega秘書長對他誠懇道:“槍收在第二個格子裡。”

“為什麼?傍晚不是還在這邊嗎?”

“鶴議長來的時候,說怕陛下把親王沒瘸的腿打了,特意換了位置。”

“親王真的很欠打。”

岐玉受不了這些人。

不重要的事,秘書室通常不會知會他,讓另一位秘書泡了茶給皇帝,自己暫時離開交接,下午還有個公務。

在椅子裡小憩的岐玉,沒多久就聽見光腦的信息聲響,叮叮當當。

考勤很嚴格的班長:[聖殿那件事,想得怎麼樣了?]

岐玉早就忘了,麵無表情他回了句[我沒空]。

考勤很嚴格的班長:[你彆被我撞見你和鶴寒一起去。]

岐玉:?

考勤很嚴格的班長:[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一起去太累了,他又不去聖殿肯定會迷路。]

考勤很嚴格的班長:[午餐吃了沒有?]

這時鶴昇叩門進來問:“快十二點了,還等嗎?”

“走吧。”

岐玉是找鶴寒有事,但時間門過了乾脆打算推到下午。

他和鶴昇離開辦公室去了餐廳,一路上遇到來鶴家拜訪的一些政客,見了他也有些驚訝,上來和他行禮。不乏有盯著他看的,但岐玉習慣了注目禮,沒有往彆的方向想。

他在和係統核對關於巫師的劇情。

【巫師出場,意味著你快死了!】

‘你好開心啊統統。’

【難得你戲份不多,很好,你一死,男主們都開始瘋狂爭奪地盤,互毆,爭權奪利,而你,躺在石棺裡。】

……我才不會那麼早死,像上個世界那樣。

說到這裡,岐玉就分神瞥了鶴昇一眼。

這位在劇情裡把他拉去囚禁的持槍近侍、邪惡男主之一,此時坐在他身邊在等上菜,他戴了新的唇環,時不時瞟他一眼。

岐玉托腮看著盤子,察覺到他的眼神,回頭說:“你很閒的話幫我切牛排吧。”

鶴昇咧嘴笑了:“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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