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Alpha打起來了。
完全是下死手的互毆……桌子椅子都砸了。
下屬和傭人們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們都知道和領主打架的那位是帝國騎士長,來頭不小,想去攔著, 那個長發的美貌Omega卻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旁觀。
你都不上去攔一下嗎陛下……
見他們越揍越凶了,岐玉慢吞吞上前擋在他們二人之間,說了句“好了, 不要吵架了”。
兩個男人被岐玉一手一邊摁著肩膀,說了幾句以和為貴之類的話, 才勉強安靜了下來。
半小時後。
鐺——
偌大的客廳, 三個人, 有兩個格外沉默。
唯獨玩彈珠的岐玉十分快樂。
他哇地發出了勝利的得意聲音, 揚起臉說:“我贏了!我好強啊。”
他絨密的眼睫,像是夜裡蝴蝶的翅膀, 愉悅地攏著瑪瑙綠的雙眸。
……他是真的很開心, 仿佛已經忘了剛才有兩個男Alpha為他打架到快破相。
這種小惡魔性格, 一貫地愛折磨他人快樂自己……他姣好的麵容和無辜眼神,卻總是令旁人懷疑是自己的錯。
穆西澤的手臂受了傷, 擱在沙發扶手上,他看了眼彈珠, 選擇沉默。
宿淩嘴角有塊淤青,但扯了一下笑, 捧場說:“嗯, 你很厲害。”
“太菜了你們倆。”
岐玉將彈珠撈著放回盒子裡,慢悠悠起來伸了個懶腰。
他穿的短T恤, 一伸手就露出一截細白柔韌的腰。
宿淩拿著杯子喝酒,眼睛瞥著那段細窄的部分。
上邊還有兩道指痕。
穆西澤也注意到了,皺了眉說:“坐下吧, 彆站著了。”
岐玉看了看沙發,宿淩和穆西澤分彆坐在長沙發的兩端,他也沒多想,坐到了兩人中間。
剛坐下,一隻男人的手就貼上了他的後頸。
“你的傷還得讓醫生再看看。”
宿淩低頭,摩挲著他貼著紗布的腺體位置。
傷口不算深,但不確定對腺體有什麼後續的損害。
岐玉不以為意:“沒必要,我準備摘了腺體。”
“為什麼?”
兩個Alpha異口同聲。
“我習慣當Beta了。”
“不行。”穆西澤冷聲說,“腺體摘除對身體損傷很大。”
說著,他也坐得近了些,撩開長發去查勘傷口。
岐玉突然生氣:“你管我這些乾什麼?”
“既然分化成了Omega,那就順其自然。”
“可是我根本不喜歡……這些不喜歡的就該消失。”
還沒說什麼,一個靠枕猛地砸到了穆西澤身上,他忍著氣,本想繼續勸兩句,但岐玉已經往外走了。
宿淩施施然跟在岐玉身後,親昵地走近了說道:“摘腺體的事以後再說,醫生說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好。”
“我警告你也彆管我。”
“我知道……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喜歡管教。”
銀發男人的手臂已經搭在了岐玉的肩上。
該死……
妒忌像是海水一樣侵入了意識,幾乎讓穆西澤無法維持理智。
他勉強緩了神色,起身跟了上去。
岐玉踱步進了院子,進行一番巡邏。
他在庭院裡有喜歡的花,一天要看好幾次。
白色的鐵藝椅墊在他身下,他枕著手臂,靠在椅背上專心看那幾叢煙紫色玫瑰。
已是傍晚,天氣不算很熱了,風輕輕吹著岐玉的長發,他垂著眼瞼,風也撩動了他的睫毛尖。
穆西澤走過去,沉默地理了理他弄亂了的發梢。
宿淩被下屬叫走了,院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的示好沒有被拒絕。岐玉眼皮撩了撩,沒說趕人的話。
穆西澤遲鈍地回憶起那個擁抱……還有脫口而出那句的心裡話。
……想你。
這句話就像是石子入湖泛起一陣陣漣漪蕩開了。
岐玉是怎麼解讀的?
我還在他的選擇範圍裡麵嗎?或者他已經有了彆的選擇。
比如巫師。
穆西澤很想問清楚,但話到嘴邊,又踟躕不定,改成了另一句話。
“……你為什麼一直和宿淩待在一起?”
岐玉沒有聯係過任何人,與巫師同居,簡直就像是私奔了。
“因為他的信息素和我匹配度很高,我在他身邊不會很難受。”
“……匹配度?”
岐玉忽地問他:“你的信息素是什麼氣味?”
這種問題是非常私人的……甚至說得上噯昧。
但從前岐玉一直是Beta,他其實沒多少AO概念。
“讓我聞聞。”
這樣的動作足以讓Alpha失去反對的說辭了。一張蒼白的少年臉蛋靠近了過來,輕盈黑濃的長發垂在白皙的肩頭,有的灑在穆西澤手臂上,他被好奇點亮的翡翠綠的眼眸一刻不眨,靜靜地對視,沒得到反對的回答,旋即看向脖頸。
隻消隨便看一眼就能注意到,Alpha因他而往後退了些,喉結動了動。
但信息素也因為某種自然求偶本能而泄出來一絲半點。
岐玉感知到了。
像是夏日草地的雨水……有種暖和的潮濕氣味。
不是香味,但不會讓人反感。
岐玉見他神色微妙,頓時浮起些捉弄的笑意:“你怎麼這麼緊張……害怕我說你的信息素味道很奇怪嗎?其實還好,與你本人挺像的。”
這麼評價,就像是在櫃台品鑒挑選香水。
穆西澤不喜歡彆人感知他的信息素,他一向覺得這是個人隱秘。聽到這裡,他已經渾身都發熱了,尤其是他也聞到了岐玉的信息素……比旁邊那叢玫瑰和茉莉更沁脾動人。
穆西澤不自在地撇開眼,又挪了下椅子,離得遠了些,鐵藝的椅腳在泥地上拖曳了一道深深長痕。
岐玉壓根不理會他的躲閃,又在他肩頸那兒輕輕嗅了嗅。
“我在你身邊也不那麼難受了。”他有些困惑,“難道你和我匹配度也很高?”
“我不知道,等回去驗一下。”
穆西澤被他說得心頭砰砰,陡然想到那場即將舉行的盛大儀式。
暫時中斷的選妃禮……又要重新開始了,而且,這次得先篩選Alpha性彆。
岐玉不關心這個話題,也不看他,低頭拿著半塊糕點吃掉,一點碎屑沾在他唇上。
淡紅的唇瓣,一道小傷痕。
是被男人咬過的痕跡。
他鼓著臉頰,把碟子裡的綠豆糕都吃完了,啪啪地拍拍手從桌沿跳下去了。
長發灑在他背後,被夕陽照得流光溢彩。
“你去哪?”
“散步啊。”
穆西澤立刻跟上他。
庭院很大,穆西澤跟著他繞來繞去,仿佛他就是貪吃蛇想吃的那顆紅蘋果。
花叢附近有一些矮矮的花樹,岐玉在其中一顆幸運的花樹前停了下來,仰頭看上邊結出來的一叢叢小藍花。
“漂亮的花。”
他說。
穆西澤看看花,再看看他的笑靨,有些走神:“是很漂亮……”
岐玉伸著手想去摸花瓣,夠不著又踮腳,還是沒碰到。
“我幫你摘?”
“不要,你好煩人。”
穆西澤旁觀他踮著腳,勉強地摸到了花朵邊緣,沒忍住上前抱住他往上托。
岐玉這才摘到了花。
“好小的花。”他摘了幾枝湊近了嗅了嗅,心情馬上好了起來,“就是沒什麼香味。”
穆西澤沉浸於信息素的氣味裡,岐玉手中平平無奇的藍色花朵,也在他眼中變得香氣幽昧了。
少年勾著穆西澤的脖子,靠在肩膀上把幾枝花纏在一束,沒有地方放,最後塞在了穆西澤襯衫胸前的口袋裡。
“還你一束花。”
他說。
那天四合節,穆西澤也贈過他玫瑰花,彆在耳後。
看著那束顫巍巍的藍花,穆西澤心情複雜。
這算是什麼意思?
岐玉靠在他懷裡,戳了下他的肩膀。
“我的鞋子……幫我拿,快點,你這笨狗。”
一雙拖鞋,可憐兮兮地翻著掉在泥地裡。
“……我是仆人和狗?”
“嗯嗯。”
穆西澤沒吭聲,把岐玉塞回椅子裡,自己回去把拖鞋拿回來了。
少年坐在白色椅子裡,晃悠著腿。
他穿著短褲,一雙腿白得晃眼。
大腿有些肉感,腳踝卻是細伶伶的。
但他腿上有好些擦痕和淤青,像是磕碰和擰傷。
穆西澤默默看了幾秒,單跪下去捏著他的腳踝,也摸了下他小腿上的淤青,問:“怎麼弄的?”
是因為宿淩?
“哦,昨天打架了。”
“你彆和Alpha動手,很吃虧。”
“你是要幫我穿鞋嗎?”
岐玉歪頭看他。
穆西澤冷笑:“你雇我做傭人?”
“可以啊。”
“夠了,彆做夢。”
岐玉看他不情願撇開眼的樣子覺得好玩,又撣了撣他的發梢:“好吧。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宿淩聊聊。”
說完他就準備踩上鞋打算走了,但腳踝陡然被握緊,像被捕獸夾梏住。
青年麥色的手捏著他的腳踝,稍微使了些勁,一臉隱忍地起身抱住他往裡邊走。
岐玉不理解:“我要穿鞋。”
“鞋子沾到土,彆穿了,先回房間。”
穆西澤冷冷說。
“是嗎?我沒看到。”
“嗯。”
“你等下給我撿回來。”
“宿淩隻給你一雙拖鞋穿嗎?”
穆西澤快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