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麵條已經是淩晨三點半。
他洗洗準備睡覺了。
一隻沒有獨立房間的貓,隻能睡在柏之清的床上。
好在床足夠大,睡兩個人也有餘。
“寶寶明天有什麼打算?”男人站在床邊,將擦拭過的眼鏡放在床頭櫃上,也低頭看向他。
岐玉已經有些困意。
明天?
大概是去找礦泉水太子吧。
“我要出去玩。”
他說。
“外麵很危險,我得跟你一起去。”
柏之清十分擔憂。
岐玉想了想,他好像隻能通過柏之清來接近鄺泉。
於是他答應了:“明天我們出門玩玩。”
“過兩天我打算帶你一起去西城。我有個朋友家裡在那邊辦婚禮。”
柏之清說。
“是哪個朋友?”
“鄺泉。”柏之清笑道,“你要見他?”
“沒想好,但你不能和他說我是貓,不然他可能都不願意接待我了。”
那不是更好嗎?
但貓貓想去人類的婚禮玩,他是很讚同的。
柏之清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這些,我會處理好的……如果到時候你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也可以到酒店住著。”
柏之清在這個世界裡也是學生會會長,也總是一幅坦然、遊刃有餘的溫柔樣子。
隻偶爾幾次出現了裂痕。
在岐玉印象裡,尤其是他死了的那一次……會長突然不裝了,整個人都慌亂焦躁。
這個世界如果再出什麼意外,柏之清也會是這種反應嗎?
第二次為他難過、焦慮。
岐玉很好奇,他們的感情為何能突破遊戲限製?
“早點睡,明天再說去哪玩。”
柏之清垂眼說著,俯身輕輕吻了他的的臉頰。
晚安。
他在心底說。
翌日。
岐玉一覺睡醒,決定去貓咖玩玩。
“為什麼?你是想見你的同類?”
柏之清思忖道。
“不行嗎?”
“當然可以。”
他哪裡敢違逆一隻凶貓?
早晨十點,兩人都在臥室裡休息。柏之清的實習期快要結束,這幾天乾脆請了假,隻是偶爾去一趟公司,這兩天多出來的時間幾乎都在陪岐玉了。
岐玉的本質是一隻喜怒不定的野貓,但他今天心情不錯,趴在床上翻一本經典繪本,看得津津有味,尾巴都豎起來了。
室外夏日炎炎豔陽高照,臥室裡拉著窗簾開了空調。
少年裸著上半身,身上隻穿著一條低腰的寬鬆米色短褲。
人形的岐玉也長出了貓耳貓尾巴,但並不太影響生活,隻是穿衣服不太方便了,柏之清為此重整了衣櫃,挑出來一些能露出尾巴的褲子,但出門不藏著尾巴就太顯眼了,於是柏之清和他商量能不能穿女裝。
岐玉的態度是……無所謂。
以至於柏之清懷疑,他的前任主人也這麼打扮過他。
今天下午準備出發去西城,早上的時間用來人貓互動。
岐玉讀完了繪本,啪地一聲合上了書,準備去貓咖了。
他先得換衣服。
夏天穿長裙有些熱,柏之清給他選的都是輕薄的布料,見他要去換衣服,就介紹了幾件他昨天剛讓人拿過來的連衣裙:“這條不錯,比較薄。”
“隨便吧。”
岐玉隨手拿了一條吊帶黑裙。
柏之清在一旁看他換上裙子,走過去幫忙拉了背後的拉鏈。
濃黑的長發紮了低馬尾,隨意地垂在後背。
岐玉在窗邊回眸看他,微微眯了眼,笑道:“你幫我穿衣服穿習慣了?”
黑發雪膚的惡劣美少年,穿女裝,紅底低跟鞋……這一幕像是電影預告畫麵。
“你穿女裝也很漂亮。”
柏之清低聲說。
岐玉對讚美早已免疫,一隻手指戳在他肩上,挑眉說:“開車吧,我要去看貓貓。”
周末的貓咖人滿為患,貓都快忙不過來了。
左手撈了一隻金漸層、右手抱了一隻布偶,岐玉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低頭仔細給貓咪梳毛。
大概因為同類相吸,不乏有路過的貓好奇地看他幾眼,默默湊近過來給他摸腦袋。
貓咖裡的客人們也頻頻回頭,看著這個被貓圍起來的黑裙美少女。
有一些年輕男生紅著臉過來搭訕,但被拒絕了。
準確地說是柏之清拒絕的。
男人站在美少女背後,一幅男友做派地瞥向他們,淡淡說:“我們馬上就走了。”
年輕男生們見他的穿著打扮,手上的腕表,就知道這還是個斯文富二代,隻得悻悻走開了,當然也有一些無視了柏之清的年輕人,愣是在岐玉身邊坐下來,找話題和他閒聊。
岐玉對他們缺乏興趣,忙著揉搓爬架上的偷懶貓貓,說十句隻回一句。
“中午吃什麼?”
柏之清低頭問他。
“都可以,你決定。”
“現在去?晚了人多。”
岐玉抱著貓,低頭親了親貓腦袋。
他心情好的時候就很好說話,點點頭答應了。
到了餐廳門口,旁邊的一扇電梯門也緩緩打開。岐玉跟在柏之清身邊,聽他說著下午去西城的安排,眼角一瞥,忽地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巧的是,那人也注意到他們,朝這邊走了過來。
一個麵色蒼白,身材搞大的黑發青年,他像是剛剛病愈,身上有種不自然的病態感,他穿得很貴,冷冰的灰藍的衣料,與他本人的氣質很相近。
岐玉認出來了這張臉。
鄺泉。
“你怎麼還在首都?”柏之清奇道,“我以為你已經在西城了。”
“又不是我結婚。”
說到兄長,鄺泉的語氣很冷漠。
財閥家的新聞人儘皆知,鄺泉與兄長和父親不合,並不是秘聞。
青年轉過臉,黑涼的鳳眼睨向了另一人。
一個穿吊帶黑裙子、戴著帽子的年輕女孩,大袋是柏之清女友之類的角色,剛才在餘光裡的印象是她的皮膚像雪一樣白皙。
鄺泉不關心朋友的女友。
但隻是隨意看了一眼,目光就凝在了她身上。
……相當美貌的女孩子、不怕生,很自來熟地仔細打量著他,很快抬眸與他對視。
她長著翡翠似的眼睛,眼角有淺褐的淚痣,給人的印象像是我行我素的倨傲性格……儘管她此時莞爾笑著,卻給人一種微妙的捉弄感。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呢。”
她反問。
鄺泉看著他,一時沒有回答。
柏之清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得體地找了個理由帶著岐玉往裡走。
鄺泉與他道彆,又問:“這是你女朋友?”
……
西城距離首都並不遠。
下午,二人抵達鄺家的酒店。
屋外很熱,岐玉在房間裡看電視頻道,吃著一根冰棍。
柏之清在整理行李,又問他:“你打算去婚禮前的派對嗎?”
“什麼時候?”
“現在。”
“走吧。”
岐玉本就想去見鄺泉,欣然應允。
柏之清囑咐他:“不能下水,到了晚上溫差大。”
“我需要扮你女朋友?”
“不需要,彆人問你,你沉默笑笑就好了。”柏之清垂眼說著,理了理他弄亂了的鬢發,“他們會自己去猜是什麼關係。”
鄺泉也在猜嗎?
岐玉忽然心想。
但這不是重點,他隻是想知道這些第一批玩家為什麼來到這裡,做了無名配角。
已經是傍晚了,海風呼哨,彆墅的灌木花樹都被撩動枝葉,室內的派對早就開始了,長桌上擺滿了各色自助食物。
一進門,柏之清就被幾個熟人叫住了,岐玉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獨自走到餐桌附近拿東西吃。
他拿了一塊藍莓小蛋糕,準備去倒點酒,這時又見到熟人。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鄺泉。
就在他背後。
穿白衣,被好幾個人簇擁著,青年冷淡的神情和語氣,與第一個副本如出一轍。
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
鄺泉看了他一眼,與旁人結束了對話。
鄺泉沒有回頭再看她,依然停在了長桌的另一端,但很快就見到視野裡多了一片翩躚的衣角。
她今天穿一條油綠色、長度到小腿的裙子,裙擺有細碎的流蘇。
很漂亮。
她是朋友的女友,但特地過來找他。
與此同時,岐玉心裡揣摩著找什麼話題。
也許還是得從柏之清入手。
“你和柏之清關係很好嗎?”
鄺泉微微皺了眉,並不想聽她說這些。
他盯著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下午來海邊彆墅之前,岐玉拿到了自己的手機,柏之清給他的,為了方便聯絡。
現在他用這個手機存了[礦泉水太子]的號碼。
“你在首都上學?”
鄺泉拿了一杯檸檬飲料給他。
財閥太子與美貌的陌生女孩相談甚歡,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大家都見過鄺泉,對他已經很熟悉,而他身邊那個黑發綠眼睛的女生,所有人都不認識。
但隻消暼過她一眼的,都在竊竊私語好奇她是誰。
有人早就認出來,她是被柏之清帶過來的。
與此同時。
柏之清結束了交際,朝那邊走過去。
岐玉此時已經坐下來,聽著鄺泉談西城的幾個景點。
鄺泉一直在看他,沒有再挪開過視線。
“你們在聊什麼?”
柏之清溫柔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男人停在了二人之間的空隙位置前,淺笑說:“我坐這裡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