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次輪到邊紹元了?
鄺泉沒有追問。
他猜是岐玉偶然見過他,但自己沒有印象。
她的失望烙印在他心底,目光不由得更黏緊了身旁的黑裙女孩身上。
車停了,司機開了車門。
岐玉看向外麵,那是一家海邊的高層玻璃餐廳,襯著對麵濃黑的潮汐海浪,隱隱約約有些詭異的美感。
附近幾乎沒有多少人,也許是私人的海灘。
岐玉慢悠悠朝餐廳那邊走去。
海風掀起了他的一角裙子,他並不在意,低頭看了看手機信息。
鄺泉走在他身後,一低頭就注意到了。
很難不看見。
昏暗的海邊,月亮朦朧如水,一雙細白的雙腿,輕盈地跳躍在台階上,膚色比月光的色澤更明亮柔白。
她現在是和柏之清談戀愛嗎。
或者鬨分手,開始考慮彆的男人。
也不是不行。
鄺泉默然想著。
等上菜的時間都在閒聊和發呆。
岐玉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放在手裡捏著玩,一對壓了很久的黑粉貓耳朵頂在腦袋上。
鄺泉瞥了很久,心想她竟然是個二次元?
窗簾上搖晃的流蘇吸引了岐玉的注意力,他下意識伸手撓了幾下,才想起來自己不是貓的形態。
差點就舔舔爪子了。
他眨眨眼,又看向鄺泉。
青年端坐在對麵,穿白針織衫,單手在翻菜單推薦。
……他竟然不是劇透玩家。
【究竟誰才是拿了劇透卡的玩家?還是說所有已知角色都不是?】係統抓耳撓腮,【搞不懂那邊的遊戲世界了。】
這麼看來,有必要去找邊紹元了?
岐玉心想。
但邊狗現在在哪?沒人知道,原著本就沒有這個角色。
侍者這時端上了一小份奶油蛋糕。
“這裡的甜品很有名……我聽到你說派對上的蛋糕不好吃,這裡的你大概會喜歡。”鄺泉合上菜單,說,“你還有想要吃的菜嗎?”
岐玉搖搖頭,等下還得回去吃燒烤魷魚呢。
餐廳裡沒有其他顧客,隻有他們兩個人,侍者不在,四周靜悄悄的。
杏仁味的蛋糕被咬在嘴裡。
好吃!
尾巴都忍不住甩了起來。
鄺泉在看他埋頭吃甜品,拿了手邊一杯雞尾酒但沒有喝。
她的睫毛很濃,皮膚又白得無暇,偏偏眼睛的顏色綠得鮮豔欲滴……這麼看過去就像妹妹喜歡收藏的那些定製的精致人偶。
鄺泉很想了解她。
雖然岐玉是朋友的女友,但他還是想單獨和她相處。
“你剛才說的遊戲是什麼?”
鄺泉好奇。
“一個全息遊戲……在這裡是不存在的。”
“未開放的遊戲?哪個公司的?”
岐玉豎起一根細白的手指搖了搖,神秘兮兮地撇嘴:“不是你想的那樣,目前還是不存在的。”
這樣好像在施咒語。
很唬人的樣子。
鄺泉:“那你為什麼問我?”
“我以為你知道那個遊戲……算了,你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說點彆的吧。”
岐玉有些懊喪。
唉,笨蛋太子……
為什麼到了新副本也不拿劇透道具?
【對了,你差不多得去薄飛星那裡當貓了!免得他沒了貓太久成了習慣,劇情推不下去,就這兩天。】
‘鄺家的婚禮,薄飛星會來嗎?’
【不知道,但柏之清都來了,他倆是前世道侶很有緣分,估計也在吧。】
岐玉轉念一想,也是,他們本就是同一個圈子的。
明天怎麼才能避開柏之清,偷偷到薄飛星身邊當貓咪呢?
在婚宴上……有點難辦。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
鄺泉耐心地反問。
他以為,岐玉特意聯係他,大概是對他有好奇心。
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副本生平已經寫在數據裡,曾經被係統拿給了岐玉。
關於他的性格、人設,岐玉已經不需要提問就能了解了。
“我知道你現在是財閥家的繼承人。”岐玉想了想他在派對上聽到的信息,“好像在爭家產?”
“是。”
“你一直在國外,偶爾才回來,這次是因為大哥結婚……隻知道這些,沒有彆的想問了。”
岐玉說。
關於鄺泉的劇情並不會出現在原著的主線和任意角落裡,鄺泉是太子還是國王都無所謂了。
他沒有多少興趣,於是換成了鄺泉開始提問。
“你還在上學嗎?”
他問岐玉。
“不上了。”
“畢業了?”
“不,沒上學。”
哦?
這種情況有點少見,畢竟岐玉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他若有所思:“是高中讀完就不念了?”
難道是家庭困難?
“不,我沒讀過書。”
岐玉如實說。
他是妖怪,沒有合法身份是不能入籍上學的。
“……你父母呢?”
“沒有父母。”
“……”
鄺泉稍微坐直了些,眉頭緊皺。
一個沒有讀過書的文盲美人。
可以想象她的遭遇了。
在外流浪的、沒有親人的岐玉,偶然遇到柏之清,識人不清,年紀輕輕做了秘密女友。
沉默持續了很久,岐玉都把蛋糕吃完了。
海風從窗外湧入,風鈴叮當作響,也輕輕卷起他的裙角。
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裙子裡愉悅地晃悠。
“我十點半之前要回酒店。”
他對鄺泉說。
寂靜的餐廳,隻殘留著一點風鈴的餘波,還有他身上的花香氣。
“一直不上學不太好。”鄺泉皺眉說,“我想幫你。”
起身時手指沾到杯子邊緣,蹭到了杏白的奶油,岐玉低頭拿了張紙巾擦掉,他往外走,也撩起眼說:“我已經吃了你的蛋糕了。”
……毫無考慮的意味。
是因為不想,還是因為柏之清?
鄺泉攔下他。
“我打算送你去上學,如果你願意。”他說,“柏之清對你有彆的安排嗎?”
他想象了岐玉的很多事,但都模糊不清,對方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願。鄺泉垂下眼,煩躁地摸著打火機,但一抬頭,一張柔白的臉蛋突然因此靠近了,雙手撐著桌沿,俯下身湊近了注視著他說:“你為什麼要幫我……是想起來了什麼嗎?比如你感覺好些在哪裡見過我?”
卷翹的睫毛翕動著,像是飛舞的燕尾蝴蝶,一對圓而上挑的翡綠眼瞳滿是驚奇。
鄺泉無法理解她在期待什麼。
他盯著她說:“我想幫你是因為我現在想這麼做,不是你以為的受過去的影響。”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是陌生人,你答應我的邀約,又再約我出門,現在還想資助我上學……”
她幽幽說著。
在夜裡這麼看過去,她笑起來時很有些小惡魔的邪惡氣質。
“我不覺得。”
鄺泉認真說。
因為想追求有好感的人,所以這樣做。
在喜歡的女孩麵前,任何男人的表現都一樣直白。
岐玉不明白:“為什麼?”
“晚點再和你說。”鄺泉將通訊撥給司機,讓他開過來,又垂眼看著手表,“你十點半之前要回去,差不多時間了。”
確實是差點就遲到了。
岐玉不怎麼著急。
他沒有和柏之清說起今晚與鄺泉見麵,是因為覺得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如果被柏之清撞見了?……也不會怎麼樣。
誰規定了不能和柏之清的朋友交朋友?
岐玉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他下了車,慢悠悠地踱步往酒店門口走。
“你認識邊紹元嗎?”
他問鄺泉。
“不認識,怎麼了?”
鄺泉也陪在她身邊。
“沒什麼……以前聽過這個名字。”
鄺泉看她一眼,忽然說:“你一個人出門要小心些,最好讓司機接送。”
“沒事的,我的拳頭很硬。”
岐玉亮出攥拳的右手。
鄺泉不讚同。
岐玉這樣的女孩子,在外麵最好還得帶上槍。
當然他隻是這麼一想,沒有提建議。
畢竟還不算很熟……剛才又被拒絕了一次。
“再見。”
岐玉在台階上,回身與他擺擺手。
輕薄的裙角,像是被風掀起的黑色旗幟,轉身時背後飛灑的黑發宛如流水與雲霧。
岐玉輕快的身影,蝴蝶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鄺泉想著,明天再約她出來?等婚禮結束,他們都有時間。
……
“去哪裡玩了?”
一進門,燈是暗的,牆邊卻有高挑頎長的人影。
柏之清攥著他的手腕,輕輕將他攔在牆邊。
哢。
他先將岐玉背後的門關上了。
“寶寶怎麼跑去和鄺泉吃飯了?”柏之清的語氣仍然溫和似水,“是他買的蛋糕更好吃?”
室內有股魷魚的熱騰騰香氣。
柏之清低頭捏著他的臉,輕輕地聞了下。
……奶油味。
“已經吃飽了?”
他歎氣。
貓貓在外麵吃得心滿意足了,對家裡的飯就不感興趣了。
柏之清很明白這種道理。
就像岐玉溜出去玩了一天,回來時脖子上多了一條不知道誰送的昂貴黃金項鏈。
“沒有吃飽。”
“嗯?鄺泉沒有把你喂飽?”
“我沒有很想吃他的飯。”
姣好的臉蛋朝向桌子的方向,岐玉望著那份烤魷魚,好奇地聞了聞:“辣不辣?還熱嗎?我以為你十點半後才回來,沒想到這麼快。”
他的語氣裡,沒有任何被抓包的心虛。
說完,岐玉就咻地變身成了一隻蓬鬆的毛茸茸黑白貓咪,從裙子裡扭著屁股掙出來,噌噌跳上了桌子。
是時候啃魷魚了!
就在爪子快碰到魷魚須之前,柏之清突然把他抱起來了。
“寶寶今晚和鄺泉聊了什麼?”柏之清歎息,“你和他來往,我實在太不放心了……我可以加入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