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戒煙了?”
朋友問他。
“今天不抽了。”
邊紹元笑著搖頭。
他聚會時一直在看手機, 顯得像是很有情況。朋友都打趣他:“哈?不會是你有情況了吧,家裡那位不讓你抽?”
“不是,我養貓了。”
眾人半信半疑。
但邊紹元一直單身, 他們也習慣了。
幾杯酒下肚,桌上的話題開始談到結婚和房子,快結婚的朋友提到了幾個樓盤, 打算買婚房。邊紹元來之前也有過類似的念頭——貓貓是很喜歡出門玩的,不喜歡拘泥在小屋子裡,他也許應該換一套大房子。
但在首都想買一套江景房, 他還得攢攢錢。
邊紹元屬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情況。
他沒有多少物欲, 房子和車子也都是夠用就行。
但現在不一樣了。
一隻貓咪妖怪突然闖進他的生活,睡在他懷裡、在他床上呼嚕嚕睡覺。
邊紹元想給他更好的, 想給他解決身份問題, 如果岐玉願意上學就送他去學校,不願意就養著他在家玩滑板。
這不太容易。
思緒逐漸發散到,乾脆到哪個小國給岐玉入個籍?畢竟妖怪不是人類……如果岐玉被送到妖怪管理處, 說不定以後都見不到了。
邊紹元摸了摸打火機,問了他的兄弟:“你在哪兒買的婚房?還有什麼樓盤推薦嗎?”
“怎麼, 你要買房了?”
“嗯,換套大一點的。”
帶花園的, 能玩滑板和跑酷,方便貓咪撲蝴蝶和蜜蜂。
邊紹元說著, 自己先走了神。
……不知道岐玉在家裡做什麼?
大概是在呼呼睡覺?
……
實際上,岐玉深處豪宅房間門……陷入水深火熱的旋渦。
雖然他自己並不在意。
他隻覺得奇怪。
為什麼他們突然一起出現了?像從任意門那邊走了出來。
【你翻車啦!!!】
係統尖叫。
“岐玉, 我找了你好久……而且,你已經不是第一次突然甩下我去找彆人了,我一直很擔心你, 到處找你。你啊……”
薄飛星混血的臉龐上,浮起了一些怪異的麵具微笑。
溫煦和善的,帶著裂痕的笑靨。
……看起來像校園恐怖片裡、陰森森的金發變態殺人狂。
為什麼生氣?
岐玉不解。
他微微眯起眼,端詳著薄飛星:“你是在教育我嗎?”
薄飛星:“……”
貓咪生氣了!
岐玉瞄了眼另外兩位。
鄺泉抱著手,沉默地看他。
目光一相交錯,他漆黑的眼睛就微微亮了些。
“你不用理他。”
鄺泉低聲說。
柏之清默不作聲,並沒有加入話題,慢條斯理地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岐玉很好奇。
財閥的力量嗎。
“有路人看到你了。”鄺泉解釋,“你在買奶茶。”
“原來如此。”
這麼說來,鄺泉大概也知道他是貓了。
“原本我以為你是變成貓咪出門流浪了,還貼了尋貓啟事。”薄飛星揚了下眉毛,“沒想到你其實是以人形行動……你沒事就好,我都怕你出什麼意外了,你可不是人類,在外麵很危險的。”
柏之清溫聲問:“這幾天在外麵有遇到什麼麻煩嗎?”
“嗯?也沒有。”
岐玉仔細一想,他這段時間門都在幾個玩家身邊徘徊。
可以確認他們是之前的第一批玩家了,但不存在劇透道具,拿不到更多信息,接下來的目標是尋找神秘的新玩家。
“你今晚是打算留在這裡,還是回你待過的地方?你可以選一個人……還是全都要?”
柏之清笑著問他。
?
全都要?
“我和薄飛星可以分配貓咪的陪伴時間門,比如一人一周。至於現在照顧你的那個男人……我是覺得沒必要加入,但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反正聽貓貓的意見。”柏之清莞爾,“小貓更喜歡誰呢。”
為什麼非要我做選擇?
岐玉莫名其妙:“我自己回去邊紹元那兒,你少管我。”
“是到你的新主人那裡?”
“他才不是我的主人,你們也不是。”
岐玉不高興了。
柏之清淺笑:“你的性格的確不是會把人類當主人的。”
薄飛星在一旁聽得鬱悶。
貓貓是自由的野貓,已經不打算在哪個人類身邊長居了嗎?
啊。
怎麼辦……這明明是我的貓!
“你可以到我家裡住,現在那個男的……他住得太遠了,很不方便。”薄飛星不悅地評論了起來,“你要是想出門玩點好的,還得打車坐車很遠很遠。”
他說得酸溜溜的。
憑什麼!那個男的明明給不了貓貓更好的條件。
“以後再說吧。”岐玉敷衍他,轉頭問了鄺泉,“你找我有其他事嗎?”
“不去看鳥嗎,都來了。”
鄺泉不提他們的話題。
!
對哦,還沒去看腮紅小雞。
“我去瞧瞧。”
岐玉立刻起身了。
薄飛星:?
渣貓同時住三戶人家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
他挑了下眉:“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沒有打算。”
“你是妖怪……得考慮一下以後的事吧?”
薄飛星不斷暗示。
比如找個地方穩定下來。
然而,貓咪油鹽不進,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要去看鳥了,你也去嗎?”
他一走,其他人也都跟著。
養鳥的房間門裡一下子進了好幾個人。
有了上次嚇鳥的經驗,這次岐玉沒有貿然去追著鳥,而是找了個椅子坐下,過了半晌,一隻黃色鸚鵡飛過來,好奇地停在他胳膊上。
岐玉:!
黏在他身邊的薄飛星詫異道:“小鳥不怕貓的嗎?”
話音剛落,鸚鵡就撲棱翅膀飛走了。
岐玉生氣了:“你乾嘛告訴它?”
薄飛星雙手疊在腦後,詫異地哈了聲:“我不說它也會發現吧,說不定等下你的尾巴都甩起來了。”
討厭鬼!
岐玉像趕走蜜蜂那樣,揮揮手想把薄飛星趕走。
沒成功。
金發的男生反而傾身過來,抱著他輕輕搖了搖。
“你彆生氣嘛……大小姐,貓咪公主,毛絨絨……今天去我家好不好?”
“不好!”
“那你什麼時候來?我給你訂的首飾都到了。”
“為什麼給我?你自己戴吧。”
“都是給你的,我戴沒意思。”薄飛星十分固執,盯著他說,“難道你很討厭我嗎?”
也不算討厭。
岐玉托腮看著他,伸手敲敲他的笨腦袋:“你再多說幾句就討厭了,我要揍你。”
“行吧,彆討厭我。”
薄飛星隻得閉嘴。
雖然貓貓拳很好玩,他還真不想惹岐玉討厭。
有個男人站在沙發後麵,岐玉轉頭時才看見。
柏之清的肩上停著剛才那隻黃鸚鵡,正伸手摸了一把,又垂首對他說:“寶寶不回家嗎?我本來也在想,你是不是回去自己家了。是想回家的話,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你說的那種家庭。”
“妖怪都是這樣?一個妖很辛苦吧。”
柏之清若有所思。
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還是以前遺留下來的妖怪?
岐玉無法解釋。
原著沒有提及他是怎麼來的,隻是一個單純的神秘反派。
說到原著……
“你們今晚開宴會?”
“是我家的晚宴,怎麼了。”
鄺泉走過來時,手上停著兩隻小鸚鵡。
他把鸚鵡放在了岐玉肩上。
“晚宴?你們都參加了。”
岐玉一邊看鳥,一邊回憶著原著的劇情。
柏、薄二人在一次晚宴上天雷勾地火,之後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再次彼此愛慕。
這麼看來,是提前到了今晚?
【!!好家夥,他們也太著急了。】係統說,【鄺泉這個角色竟然是劇情推進者……】
‘我是什麼角色,隻是反派嗎?’
哪家主角想養反派的?
【……】
‘算了,問題不大。’
【這還不大??】
什麼大不大的。
岐玉不怎麼在意,玩了一會兒小鳥,打算撤離主角們的世界了。
他們做完了就會恢複前世的記憶,等到下一個劇情結束,就沒有反派什麼事了。
回家睡覺!
“我開車來了,送你?”
柏之清執著於送他回家。
“你沒有彆的事情做嗎?”
“好不容易找到你了,當然想多見麵。雖然……你現在和彆的男人相處,但你想找我,隨時都可以。”男人輕聲說著,撫了撫他的長發,“你任何時候都可以來我家解悶。”
嗯?
聽起來像是邀請他到家裡做客,但柏之清說出來卻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男人今晚穿得斯文且得體,金屬的眼鏡框泛著冷光,但他低頭看人時眼神溫柔且熟悉。
以前也是這樣。
岐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畢竟,今晚的劇情也許會扭曲到係統想象不到的地步……到時候出問題了,反派和主角又得繼續交際。
“我自己回去。”
“好吧。”
“你留在這裡,不準跟著我,”岐玉說完,又指向薄飛星,“你也是。”
為什麼?
薄飛星不情願:“留在晚宴?我又不想跳舞,我想陪大小姐。”
“你給我在這裡待著。”
“……”
柏之清對二人的對話熟視無睹,掏出來一個手機遞給了他。
“你之前埋在土裡的手機挖出來了,本來重新買了一個,但估計你不喜歡,這個是埋過土的。”
“竟然還能用?”
岐玉疑惑。
他都差點忘了刨坑埋手機的事了。
手機光潔如新,毫無塵土,裡邊還有之前的備注。
[A很裝逼的會長]
……在通訊錄裡被置頂了。
“再見。”柏之清俯身抱了他一下,“今晚早點睡……無聊就找我聊天吧,或者到我家裡來,你知道地址的。”
男人在他耳邊輕輕低語。
可是你今晚可能很忙哦。
岐玉心想。
【是啊,柏之清得忙著走劇情!成為主角的男人!】
唯一一個沒有被他下命令的鄺泉,放回了幾隻鸚鵡,踱步陪著他下樓。
鄺泉:“今晚不打算在這裡住?”
“不了,我寫了紙條等下就回去。”
“寫給誰?”
“邊紹元。”
“他是被你選中的陪伴者?”
鄺泉沒有用主人這個詞。
岐玉的性格,不像是會把彆人當做主人的。
“唔,算是吧。”
“下一個是我嗎?”
岐玉疑惑:“你想養貓的話,可以找真正的貓吧。”
“我們也許在哪裡見過。這種感覺散不去,我在你身邊才能好一些……說不定我能想起來什麼。”一整晚,鄺泉都為此心情焦躁,他從來很少將這種情緒表露在他人麵前。
他低聲自語:“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你?”
如此看來,玩家即便被係統屏蔽了真實記憶,但一部分的情感依然如影隨形,以至於變成了某種困擾。
人類的感情是無法被數據阻擾的。
為什麼偏偏記得我呢。
岐玉很好奇。
也許他們幾個人,都有可能回憶起玩家記憶。
鄺泉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應該與他們多見麵。
“下次吧,過幾天我再找你玩。”
岐玉許諾道。
等柏、薄兩人的劇情結束之後再說。
到那時候,他的滑板也差不多學得出神入化了,可以換個地方繼續練。
【……】
好渣的貓咪!
鄺泉緊繃的眉間門樹凱開了,眼中也有了似有若無的、親密的神情。
他認真問:“什麼時候來?我給你布置房間門。你喜歡落地窗嗎?貓好像喜歡能看到外麵環境的房間門……樓下的花園,你也可以玩。”
“隨便吧。”
貓咪隻要一隻紙箱就可以睡覺了。
岐玉不明白,這些男人們為什麼都熱衷於給他買各種東西?
車上,空調風緩緩吹著,氣氛安謐沉靜。
岐玉和係統聊了幾句,他轉頭看向鄺泉。
青年的雙手放在膝上,穿著西服,閉目養神,一幅隨時回到宴會裡的模樣。
太子在這個副本裡,也還是以前的模樣。
鄺泉忽然睜開眼:“我一直想問……柏之清和你交往多久了?”
一對黑冷的鳳眼靜靜睨著他。
雪白皮膚,烏黑長發……他轉過臉的時候,霓虹燈牌的色彩氤氳在他幽暗的綠眼眸裡,他漂亮得異乎尋常,就像出身大家族的收藏者專門製作的、一尊擺在玻璃收藏櫃子裡的精致瓷人。
但與其說引人注意的是岐玉的長相,倒不如說是他身上那種微妙的陰鬱氣質,他絕不是脆弱的玻璃陶瓷偶人。每每與他對視、被他凝視和端詳,在那幾秒的寂靜裡,一向令鄺泉心生一種隨時被攻擊的錯覺。
這種下意識警覺,也讓鄺泉覺得分外熟悉。
“我和他談戀愛?”岐玉笑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是我的誤解。”
鄺泉意識到,柏之清大抵是在誤導他。
既然不是柏之清的男友,那麼,所有人都一樣了。
“我之前以為你是女孩子。”他垂眼說,“那天的派對。”
“因為我穿裙子?”
岐玉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誤會是女生了。
車輛緩緩開進了老城的小區裡。
這時候已經過了九點。
小區很熱鬨,下樓散步、下棋的年長爺爺奶奶,一些放假了的小孩子。
豪華的黑色轎車與這裡格格不入。
車門開了,走下來兩個人。
此時在樓下草叢四處找貓、一身草屑的邊紹元直起身,在射過來的車燈裡隱約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到這裡就行了,拜拜。”
岐玉與鄺泉道彆。
“我等你的消息。”
“嗯嗯。”
“……”
還沒走到單元樓下,一股怪力就將他拽了過去。
定睛一看,是邊狗。
他攥得很緊,力氣大得幾乎讓岐玉覺得疼了。
“……我還以為你跑丟了。”
青年一臉陰沉地盯著他。
說著又看向了車輛的方向。
鄺泉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