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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寧走到談海天跟前。
談海天大概也覺得當哥哥的打人、靠妹妹來贖,有些不自在,沒敢直視她,眼神躲閃了下,瞄去地麵。
談寧聽警察說,堂哥是最先尋釁打人的那個,不過左右看下來,談海天的傷勢最輕,也不知道是應該表揚他把自己保護的好,還是應該批評他對其他人下手太重。
她視線往左,落到盛亦名、程章兩人身上。
兩個人衣服都蔫壞了一樣的皺,頭發也亂糟糟的。
盛亦名眼睛腫了一塊,嘴角也有刮擦傷,鼻梁處用醫用膠帶貼了一道,模樣慘烈。
程章臉上隻有下巴處一道玻璃刮傷,抹了紅藥水,但左手纏了紗布,總的來說沒好到哪裡去。
談寧追溯自己有限的記憶也沒想出堂哥跟盛亦名、程章之間有過什麼交集。
她默默思考這樣兩隊互不相識的人在同一個地方喝酒,然後相互看不對頭,打起架來的概率有多高。
盛亦名倒是一直盯著她,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寧姐,這真是你哥啊?”
談寧點點頭,說了聲“抱歉”:“我哥下手沒個輕重,你們的醫藥費我會儘力承擔,今晚的事可以選擇私了嗎。”
盛亦名連忙道:“當然,當然,我也沒受什麼傷,隻是拉架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下。”
“那我這兒可沒那麼容易結束,”程章拖著腔調,“還需要看談小姐的道歉方式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談寧還沒開口,盛亦名先推搡了人一把:“去你的,沒事瞎湊什麼熱鬨。”
他模樣緊張兮兮的,小聲偷偷地對談寧道:“我們兩個還算好,阿尋才慘呢,躺在病床上都不能動。他好像認識你哥,不準我們打回去,搞得我們一點辦法沒有,隻能稍微幫他挨上兩拳。”
談寧臉上劃過少許愕然,很快意識到在場的人裡並沒有護士口中“酒瓶砸破腦袋”以及“右臂骨折”的人。
她反應過來鄴欽和管家出現在此的原因。
鄴欽總不可能是打架鬥毆的一員,那便跟她一樣,是以家屬的身份趕來的。
談寧心中大概有了答案。她去年帶鄴尋回懷城見過家長,當時鄴尋和談海天相談甚歡,還小酌過幾杯酒,如今見麵大打出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原因,一定是為了她了。
談寧張張嘴,啞然片刻,於事無補地問了一句:“他傷得很重嗎?”
程章看熱鬨不嫌事大地開口:“還好吧,也就輕微腦震蕩,小小地破個相,以及二級殘廢。”
談寧有一瞬間把這個答案當真了,轉頭看向盛亦名確認。
談海天先一步按捺不住地跳出來:“狗屁,最好傷得真有那麼重,否則我看他一次打他一次,打到跟你說的一樣為止。”
談海天的蠻橫無理專治不服,但程章也不是好惹的,張口就叫:“警察叔叔!”
走廊另頭的幾人被驚動,看來一眼。
談寧擔心事情變糟,連忙將談海天攔著。
談海天被妹妹的一聲“哥”叫得有些偃旗息鼓,但顯然肚子裡的火還沒消下去,彆開臉,過了兩秒說:“他抱著彆的女人在俱樂部喝酒。兩個。”
他說起來就有些氣不過:“你們才分開幾天,無縫銜接都沒那麼快!你也不用瞞我了,是不是你倆交往的時候,他就一直背著你在外麵亂搞!”
談寧眼睫動了一下,沒有否認。
談海天咬牙:“我就知道,嬸嬸還騙我說你們倆是和平分手。”
談寧緘默片刻,反過來寬慰他說:“但現在也都結束了。”
談海天:“結束了也得讓他挨通揍,真當我們談家沒男人了啊。”
談寧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其實長大後,她已經覺得自己能獨立處理很多事情,她用最成人、最體麵的方式跟鄴尋說分手,一不歇斯底裡,二不追究,三不討債索賠。
父親去世後,母親就做了她的後盾,尊重她的一切選擇和決定。
但談海天不同,談寧心裡感到有些愧疚,在她用工作、異地等各種借口,想當然地覺得自己會與懷城老家親人漸行漸遠的時候,談海天還是從前那個,聽說她在班裡被人欺負,會從初中部跑到小學部踢館的哥哥。
一行人頂著耀眼的白熾燈光,有些僵持地靜立在走廊上。
又過了幾分鐘,鄴欽和負責的警員不知聊完什麼,相互握了握手,一起走過來。
警員剛才站得雖遠,但一直留意著程章和談海天這邊的動靜,看兩人進了醫院還不服管教,不免多批評教育了幾句,最後說:“鄴先生這邊不予追究,但該做的筆錄還是需要做一下,一會兒都跟我去所裡走一趟。”
談海天麵上少許錯愕,似乎沒想到事情這麼簡單的翻篇。畢竟看見鄴欽和鄴管家出現的時候,兩人皆是一身黑,踩著醫院地板,像從另個階級跨過來的,麵容沉穩,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鄴欽察覺到談海天的目光,衝他伸了伸手:“抱歉,家弟頑劣,今晚有諸多冒犯的地方,我代他向您道歉。”
談海天再刺頭,對上鄴欽,也沒了發揮的空間,不自然地回握,磕巴道:“沒,沒事,我也有做錯的地方。”
等一行人從派出所出來,時間已過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