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談寧收到侍應生給她送來的紅木方盒, 正困惑著,場上突然響起片嘩然,隻聽“砰”的一道悶響, 似有桌椅側翻, 酒杯落地,無數玻璃碎片四濺。距離近的幾名女士受到驚嚇,發出驚叫,整個會場頓時陷入慌亂的氛圍。
任司遠跟談寧也不知道發生什麼, 等反應過來時, 已經隨著人流,退到牆邊相對安全的地方。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戴著耳麥的安保人員迅速穿過走道,擠進混亂中心。
從談寧的角度, 隻能看到數名男士擠在外圍,像是在拉架,但沒拉動,還有幾個因為慣性踉蹌摔倒在地,看不清最裡頭的人是誰。
任司遠抱著雙臂,靠在窗沿嘖歎:“怎麼還打起來了,明天的頭版新聞有的看了。”
會場裡的幾名記者都已經掏出相機,瘋狂抓拍, 不管事後能不能報道,都不妨礙他們散場時拿著底片敲上一筆。
“不過這位置是不是之前……”任司遠正猶豫著開口, 就見安保人員強行拉出了打鬥的雙方, 其中一人是被半抬著拖出來的,臉上橫了兩道鮮血,卻不難辯出原先的麵貌。
程章重重甩開一旁安保的手, 自己站穩了,氣勢不減地抻了抻衣擺,又恨恨抬手抹開擋住視線的血跡,注視前方的眼神陰翳。
任司遠被程章的慘烈模樣弄得怔了怔,想到什麼,目光快速掠向對麵。
鄴尋的情況相對要好些,隻是襯衫西服稍顯淩亂,目測沒受什麼傷,隻是他原先吊著胳膊的藍色綁帶摘下了,露出裡麵的白色石膏,此刻沾染了一大片血色。
任司遠看得“嘶”了一聲:“有點狠啊,竟然直接上手用石膏砸人腦袋。”
他說著飛快看了談寧一眼,有點摸不準談寧目前對有關鄴尋的人和事采取什麼樣的態度,擔心自己說風涼話的意味太明顯。
另一側的人群裡,鄴夫人也注意到了這幕,像沒料到自己兒子會是打鬥人群裡的一員,神情驚嚇而又慌亂地捂住嘴。鄴欽的模樣則有些嚴肅,側身對鄴夫人安撫說了句什麼,才朝鄴尋、程章的方向走去。
任司遠作為鄴欽的好友,也沒有坐在邊上閒看熱鬨的道理,跟談寧知會了一聲,就過去幫忙。
鄴老夫人應該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談寧留意了片刻,還是沒選擇自己上前照看,讓路過的侍應生幫忙,扶鄴夫人找處地方坐下休息。
再往場地中心看去時,薛琛、雷昊幾人已經拎著外套從地上爬起,臉上都帶著不少磕碰的傷痕,鄴欽問話,他們支支吾吾地應答,目光似有若無地朝談寧這兒瞟來。
一幫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根本藏不出心思,雖然沒直說,但很容易就讓人猜出了這場打鬥與談寧之間的關聯。
鄴欽和任司遠安排人把鄴尋、程章幾個送去檢查傷勢,又讓安保員把今晚到場的記者召齊做善後。
主辦方叫了幾名侍應生打掃狼藉,接著堆出笑臉地拍拍手,示意場上大家沒事了,可以繼續喝酒玩樂。
四周人群散開一點,但還是免不了對此議論紛紛一陣。畢竟打架的幾位都是江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裡或多或少有過接觸,再不濟也是認識父母輩的。
可能是在場的某位知情人士帶頭說了句什麼,接著便陸陸續續有人朝談寧這兒投來探究、打量的目光。
拍賣環節已經結束,剩下也沒談寧什麼事,她站了片刻,看時間差不多,就打算去找主辦方告辭,先行離開。
沒等談寧走出兩步,任司遠率先朝她走了回來。
“走嗎?我已經幫你打過招呼了,送你回去。”
談寧愣了愣,問:“鄴欽呢?”
“他那兒都差不多了,現在要去看鄴尋,”任司遠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也是他叫我來送你的。”
談寧開了車,沒喝酒,因此任司遠就把她送到外麵的停車區。
任司遠幫忙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想了想,還是寬慰了一句:“今晚的事彆多想,跟你沒關係。”
談寧笑了笑:“我知道,如果分手後的問題還都怪我頭上,那我也太冤了些。”
任司遠跟著彎了彎嘴角,點頭應聲說“是”。
他邀請談寧有空再去他的餐廳玩:“記得挑個陽光好一點的下午,可以帶上你的好朋友。”
談寧笑說麥欣已經回了懷城,並非江城人:“不過我們懷城也有幾處日落景觀不錯的地方,有機會你應該來瞧瞧。”
談寧和任司遠告彆,坐上車,先前一直沒機會好好端詳侍應生給她送來的那個紅木盒子,現下打開看了眼,認出是晚上程章的拍品,“啪”得將盒子蓋上,便丟去了副駕。
慈善晚會結束後的幾天,談寧都沒怎麼關注江城早報,也不知道那晚的事是否平息。
接任人員的回國時間已經定下,雖然隻在郵件上短暫交流過,但能明顯感覺到對方是個注重效率的人,談寧不習慣於給人拖後腿,因此一些處於收尾商談階段的合同項目,都想在交接前辦妥,不給人添麻煩。
人一旦忙碌起來,就連好好坐下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馮然已經好些天沒在公司飯堂遇見談寧,中午工作處理得有些晚,看人坐在老位置邊辦公邊用餐,還有些驚訝,到她對麵坐下。
“談總最近在忙什麼?神龍不見尾的。”
“忙生活唄,”談寧將一旁的電腦闔上,“年底衝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