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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的一天, 鄴欽收到陳明義的邀請,去萬霄棒球隊的訓練基地參觀運動員們的訓練日常。
幾次接觸相處下來,陳明義已經大致摸清了鄴欽的行事喜好風格, 沒讓太多人跟著, 就他們兩個, 沿著室內室外場地隨意逛了一圈。
結束後,陳明義帶鄴欽到附近的咖啡廳小坐。
街道對麵一家美術館, 這段時間正好有公益性質的展覽在展出, 以至於咖啡廳裡的人流要比平常多一些。
陳明義在外麵接通電話的功夫,回頭就看見鄴欽婉拒了一位向他要聯係方式的女士、對人說抱歉。
陳明義笑著到鄴欽對麵坐下,打趣說:“雖然我的上一段婚姻生活失敗, 但我本人還是十分相信愛情的。鄴總要是還單身的話,不妨多試試, 隻不準能發展出一段不錯的緣分呢。”
鄴欽將咖啡放回桌上的瓷碟,露出個不予置否的表情,說:“陳總今天拉我出來不會是要給我說媒的吧?”
“哪裡哪裡。”陳明義笑說自己年紀一上來,也有了那些中年男女愛撮合的老毛病。
他自然地轉開話題,問鄴欽這段時間在懷城適應得怎麼樣, 有沒有缺的東西,周末可以差人給他送過去。
鄴欽自然知曉陳明義今天邀他來訓練基地,目的絕非參觀或噓寒問暖這樣簡單,看陳明義迂回, 也不著急,與他一問一答。
咖啡廳的玻璃門被人推開又闔上, 一男一女說說笑笑地走進。
鄴欽聽到熟悉的聲音,視線掠過去。
點單台前站了一條長隊,談寧和季淩排在最末, 談寧手上拿著A4文件夾,兩人應該是在針對文件夾裡的內容討論什麼,因此距離靠得有些近。
陳明義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鄴欽的視線,轉頭望去一眼,“啊”了一聲,遠遠介紹說:“那個就是我們萬霄俱樂部的經理人,季淩。”
陳明義像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我原本是想挖談寧到我們公司做品牌運營講師的,季淩倒好,偷偷越過我把談寧給挖走了。聽說這倆人是高中同學,看上去還挺登對,要是兩人真在一起了,我也算成就一段佳話。”
鄴欽伸手轉了轉咖啡杯,杯底和瓷碟摩挲,發出聲響,說:“是嗎?”
陳明義應道:“不過季淩這小子一心棒球,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握住機會。”
陳明義沒有要打擾兩位手下共處的意思,反倒是季淩先發現陳明義也在咖啡廳裡,跟談寧提了一嘴。
兩人跟陳老板相處隨意,並沒有必須問候的需求,所以談寧隻是簡單地看過去一眼。
不期然撞見鄴欽的身形,談寧眼睛亮了亮,小幅度地伸手衝人晃了晃。
陳明義期間正好拿手機回了兩條短信,再抬眼時,隻覺鄴欽的模樣似乎變得有些愜意和高興。
陳明義不知道鄴欽的情緒由何轉變,但他知道趁鄴欽興致正好的時候談事準沒錯,他把手機放到一邊,試圖引出正題說:“其實今天這趟邀請鄴總過來參觀,是想問問鄴總,有沒有機會讓咱們萬霄棒球隊,跟你們江城的雲頂棒球隊打一場友誼賽。”
陳明義知道雲頂棒球隊的規格在全國範圍內數一數二,與好幾個國家的棒球隊都有深入交流合作,很難考慮他們懷城,來前已經想好了,第一步先曉之以情,實在不行再以企業讓利的形式談合作——
“其實鄴總您也清楚,在目前國內的棒球大環境下,大家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我們萬霄成立時間短,很多經驗不成熟,但班底還是比較雄厚的……不知道鄴總有沒有想法……”
“讓談寧來跟我對接這件事吧。”鄴欽說。
陳明義冷不丁聽人應下,還有點愣,大約卡頓了有五六秒鐘,才反應過來什麼,恍然地“啊”了一聲,遠遠地往談寧那兒看看,再往鄴欽這兒看看,連聲應好,說沒問題。
談寧和季淩那邊隊伍排了大半,臨時接到球員間鬨矛盾、場麵激烈製止不住的電話,也顧不上再買咖啡,匆匆離開。
正是中午休息時間,處理完一切,談寧沒回辦公室,直接去了停車場的車裡。
新工作上崗近一個月,比起跨領域上的適應,談寧目前遇到的最大難題反而是午休時間和十幾名同事共享一個辦公室。
談寧覺淺,一點風吹草動都容易被驚醒,她覺得自己早些年還沒有這樣的問題,應該是在鄴氏工作的時候把生活習慣方麵給養刁了。
如今工作性質特殊,偶爾訓練場裡出點什麼事,她來回跑一趟,就能把以前一天的運動量給貢獻出去。剛到萬霄的那一個禮拜,談寧一度覺得自己是在乾體力活,急需睡眠補充能量,奈何大辦公室裡人多嘈雜,幾乎把她折磨得神經衰弱。
不過這種小事談寧也不方便跟季淩開口,此外不想讓同辦公室的員工覺得她在搞特殊。最後想了辦法,獨自把車停到偏遠一些的地方,安安靜靜躺車上睡半小時。
談寧把椅背放倒,拿了中央扶手箱裡的眼罩出來,轉念想到自己離開咖啡廳的時候,都沒顧上跟鄴欽打聲招呼,拿出手機,準備問候一下,意外發現鄴欽十分鐘前就給她留了言。
“給你點了咖啡,一會兒餘助理會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