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太虛生來便是神童,靈智早開,出生後不久就踏上了修行路。
他幾乎從不曾做過凡人,在自斬神王本源,將小婷婷送歸薑家後遠行,剛來到一片荒野叢林裡,就化為一個凡人。
聖軀化凡體,真正體驗了酷夏寒冬。
蒙蒙細雨,寒風凜冽,氣候更是嚴寒。
山野荒地遠離修士界,處在一片凡人的國度裡。
在一處小山坡上,薑太虛看到一間被人廢棄的茅屋。
茅屋又小又破,隻能勉強抵擋寒風。
薑太虛剛踏入進去,就聽“轟”一聲,頂上房梁倒塌,在簌簌飛落的茅草間,一團黑影砸了下來。
變故突生,他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黑影砸倒在地上。
被這樣狠狠一砸,薑太虛意識昏沉,直接就暈了過去。
意識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他聽到覆在他身上的人在輕語,暖暖的氣息撲灑在他頸間:“這說走就走的遊曆果然不靠譜。”
無始略一抬頭,入目的是一頭白發,純淨毫無瑕疵,晶瑩如白雪。
不會是一位大齡老人家吧?被他這一砸……
無始目光一轉,一張白皙如玉的麵龐映入他眼簾,因閉著雙眼而柔和了眉宇間的英氣,多了一絲儒雅,十分的年輕,不是他所猜測的那般。
他盯著他,靜靜地看了很久。
這個人,這張臉,給他很奇怪的感覺,仿佛在哪裡見過,並且與他有很深的羈絆。
他一定認識他!
這是一種很強烈的直覺。
“怎麼會如此冷?”無始皺眉,手在無意間,碰觸到了薑太虛的手背。
冰涼如寒玉。
無始看向薑太虛的衣著,完全是夏日的輕薄,一點都不禦寒保暖,在這凜冽冬日,很容易受凍染上風寒。
更彆說,在蒙蒙細雨的侵染下,那一身如雪的白衣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寒氣更重。
地處荒野,毫無人煙。
小破屋裡也沒有過冬的物資,甚至頂上破了個大洞,抵禦不了寒風。
望著躺在地上、冷如冰雕的薑太虛,無始陷入了沉思。
他不希望這個人死,這是很明確的事。
氣候冷冽,又沒有藥草救治,長時間受凍隻會加重病情,冬日裡凍死的人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這一身濕透的白衣……得扒下來。
無始:“……”
這個念頭一出,他很長時間都無語。
即便把濕透的衣裳扒下,沒有更換的冬衣,任由薑太虛躺在冰涼的地上,依然會受凍而加重病情。
蒙蒙細雨下,草木全都濕透了,又生不了火。
所有一切交彙起來,隻剩下一個選擇:人工取暖。
無始的臉黑了。
但他真的不想薑太虛死。
他失去了記憶,不記得自身的過往,在人間遊蕩了十三年,這是第一次,看一個人有似曾相識之感。
冥冥中,更有一種微妙的直覺,他似乎是為了這個人而來,曆經十三年,終於在今日相遇。
他莫名間有一種預感,兩人應該相識,或許有什麼重要的關係。
兄弟?摯友?
無論是為了哪一個理由,他都必須先把人救醒。
細雨從頂上破了的大洞灑落,天色漸漸黑了,夜裡隻會更冷。
無始的表情一言難儘。
難道真如腦海裡那般做法?
人生觀都得炸的!
最終,無始起身,先把薑太虛抱去稍微乾與淨的一個角落,避免他繼續被細雨淋著。
他從破屋走了出去,環顧了一下周圍環境,便在草叢間尋著草藥。
荒野叢林裡,大都是野草。
無始走遍周圍百丈,才挖到幾株巴掌大的鬼針草。
治療風寒的藥草有多種,需要配合來用,每一種的療效都不同。
單單隻有一種鬼針草,顯然是不夠的。
無始回到小破屋,掐去粘著土的根莖,又用石頭碾碎幾株藥草,才看向了薑太虛。
“昏迷了……”他自語。
不知過了多久,薑太虛有了一絲意識,但仍然很昏沉,隻覺得冰冷徹骨,仿佛孤獨地置身在萬年寒冰下,冷冽、黑暗。
這種感覺,讓他想到在紫山最後的那段歲月,入目一片黑暗,指尖所觸皆是冰涼的岩壁,孤獨而絕望地等待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