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文修不由低頭朝她看來,“怎麼了?”
“沒事,看到楊乃郭了。”曲暖瑤晃了下頭,一邊在貓貓記憶力翻找著,一邊問遲文修:“楊乃郭最近去找你了嗎?”
遲文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她一眼才說:“沒有。”
“有話就說話,你彆老看我,影響到我了。”從貓貓的記憶力兩次都看到遲文修看過來的臉,曲暖瑤有點無奈,換了個角度,擋在貓貓眼前又一次開始讀取它的記憶。
曲暖瑤猜測常越並沒有把她的這個特殊本領告訴彆人。
整個讀取記憶中,沒有一個西廠人過來看著她。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就連田遼也是。
等曲暖瑤和遲文修從後院出去,來到大堂,田遼剛從二樓下來,看到兩人一同出現,他先是一愣,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著。
臉上表情變化極快的變化起來,先是疑惑最後變成猶疑不定。
田遼的變化怎麼能逃過遲文修眼。
他垂眸在身旁曲暖瑤瞥過,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小心田遼。”
i
他聲音非常小,隻有兩人能聽到,曲暖瑤抬頭看向田遼的所在的方向,撇著嘴道:“要你提醒。”
她記性不差,沒忘了田遼曾在使館門口見過她女裝的事。
“常越早知道我是女的,他田遼知道又怎麼樣,有什麼好怕的。”她小聲說完腦子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什麼,自言自語道“不對,常越肯定沒把我的事說出去。”
她是女的,常越是知道的。
她之前隻懷疑常越沒有把她會讀記憶的事告訴彆人,從沒想過自己的性彆一時事。
現在想來。
這常越也不對勁。
她的事,按說常越肯定要跟譚布彙報。
譚布要是知道,田遼沒道理不知道。
如今田遼看她並無異樣,一副不知情。
常越作為下屬對譚布並非是事無巨細都是聽從,也是有隱瞞的。
那就是說常越和譚布也不是就是傳說中那麼齊心。
“有意思。”她小聲說道。
她還以為西廠是鐵桶。
沒想到這鐵桶也有縫。
跟西廠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她先回了西廠,跟常越報告從貓貓那得來的信息。
在貓貓的記憶裡,出現過一個身材十分魁梧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童春來。
童春來作為東廠廠公,跟常年呆在京都的譚布不同,他經常出京,在京都的時間,一年不足一半。
有人說,譚布和童春來沒當上東西廠廠公之前,在宮裡就是互相看不順眼,因為各自侍奉的主子,牽扯到的利益關係,經常會在私下裡發生摩擦。
童譚二人這些都是傳言,真實性隻有當事者兩人知道。
但有一點,曾在宮中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常越初進宮時,被童春來聯合其它太監,欺辱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常越少時,長相清秀,一進宮就被某個在貴人跟前伺候的太監相中,帶在身邊教導。
而那位太監最初相中的是童春來。
被無端搶了本該的位置,讓童春來記恨上了常越。
好景不長,常越跟隨的那位太監因為貴人犯了事,失了寵,被連帶杖斃。
隨著太監的死去,常越自此陷入了長達數年,被童春來為首的太監們欺辱的生涯。
一直到後來,一次先皇春獵,常越救了已經在貴妃跟前露臉的譚布一命,還為他瘸了一條腿,這才與那些黑暗的日子告彆。
而童春來,也因為一次機遇,得到當今皇帝的母妃親睞,從宮中名不見經傳的小童子,變成童公公。
在當今皇帝的奪位之爭中,譚布和童春來曾默契的配合過,這也是為何新皇登基後,作為另一位貴妃的身邊人譚布,還能不被牽連,被重用坐上了西廠的廠公。
這些皇室秘辛,雖是另一個故事。
但歸根結底,童譚二人往事,與權謀之爭都是密不可分。
至於常越。
依曲暖瑤淺薄的看法。
他和譚童兩人並不是處在相同的位置。
童春來和譚布為權利,常越為生存,為尊嚴。
就算如今他已經離那些在宮中最底層的黑暗時光,很遠很遠。
西廠的所有人見到他,都是恭敬守禮,有些小太監甚至還對他有莫名的羨慕憧憬。
但常越的心底,最終都沒有走出那段被欺壓的歲月。
他在東廠大門潑糞看似是在針對東廠,實際也是在發泄心中積攢的怨憤,向童春來宣戰。
他用食糞來懲罰常居裡的人,看著被懲罰的太監們在極度抗拒和惡心的狀態下,吃下那些他曾經怎麼也擺脫不了的恥辱,他會有種隱隱的,快意。
可同時,常越應該也是扭曲,矛盾的。
他的常居常年被惡臭熏染,整個院子擺放的都是裝滿糞水的黑壇。
可他的房間卻整齊乾淨,就算是他抽的旱煙,也不會有一丁點煙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