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十二娘就是到處逮他呢。
聽葉四叔說讓她彆管唐明傑練字,她氣鼓鼓:“他字寫得那樣醜,以後出去說是我葉十二的外甥,多丟人。”
序了齒的十二郎夭了,十二娘正好占了“葉十二”的名頭。
唐明傑既是葉碎金義子,到了比陽之後,就住進了刺史府裡。葉碎金太忙,分不出心多管唐明傑。倒也喜歡十二娘幫她照看著。
她道:“可能躲到西邊的空院子裡練功去了,你去問問段錦。段錦知道他。”
十二娘噠噠噠地去了。
等葉碎金忙完想起來,問起段錦,段錦道:“我沒讓十二娘找著他。”
葉碎金拿眼瞧他。
段錦道:“明傑這身世,怎能與旁人一樣,踏踏實實該學的都學。他一心隻想學武的。”
葉碎金比旁人更懂“執念”二字。她點頭:“我回頭跟十二娘說說。”
唐明傑這情況,已經不適合再用普通孩子的學習的方式了。
她便道:“給明傑正經尋個師父拜師學吧。”
葉家滿門武人,家將很多,尋個師父十分容易。
段錦卻道:“尋什麼,我來教他便是。”
葉碎金看了他一眼。
他們後來專門弄了個地方,把葉家軍那些孤兒寡母聚攏在一起,養著他們。
葉碎金在宮裡,自不能親自看著。
外麵主要是段錦在照看。
他常常去看那些孤兒的。
因他自己就曾淪落為路邊乞兒,因此堂堂的大將軍卻很會照顧孩子,很知道這樣的孩子需要些什麼。
段錦離開書房,在外麵廊下站住。
又是這樣的一眼,他想。
她看他的目光,有些時候會讓他困惑。
他垂眸片刻,離去了。
三月春光明媚,萬物生發,實在是個好時節。
三郎又作了父親,是個喜事。
緊跟著,關將軍派人來聯絡了。
關將軍這邊,葉碎金非常重視,她親自去了。
關將軍見到她,比從前親近好幾分。若不是因為她是個女子,他大概就要與她把臂言歡了。
扼腕。
關將軍豪邁地道:“來分賬。”
葉碎金是帶著蔣引蚨來的。分賬的事,自有蔣引蚨去做。
且看著關將軍紅光滿麵的模樣,一看就知道這回賺得盆滿缽圓。
關將軍是個爽利人,賬目十分清楚,不含糊。
他道:“我這邊路子通了,你那邊貨源可不要斷。”
葉碎金道:“自當儘力。”
關將軍道:“有錢大家一起賺。我決不會昧了你的。”
葉碎金道:“將軍自然是信人。”
葉碎金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將軍,那件事如何了?”
被漂亮女人用熱辣辣的眼神期待地看著,關將軍不自覺地腰板都挺了挺,道:“你再等等,正在想辦法。”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自然是能跟定難軍那邊聯係上,馬是能搞到的。
關鍵是運輸。
從定難軍到鄧州唐州,是要穿過整個大晉的核心領域的。
走私良馬這種事,就得小心再小心。
葉碎金也知這事難。但她真的太想要涼州馬了。
後來,段錦北伐,他麾下的騎兵鐵蹄滾滾,名為“鴟苕鐵騎”,天下聞名。
京師小兒都傳唱:“鴟苕翩翩,怖殺人。”
北地胡人聞之莫不變色。
鴟苕軍用的就是涼州馬。
何時,她也能有涼州馬呢。
大概她對涼州馬的執念太深了,眼神不免幽怨。關將軍都讓她看得有點不自在了。
他忙清清嗓子道:“京城那邊一些消息,想來你不知道。”
趕緊轉移一下注意力。
果然,葉碎金被吸引了:“將軍請講。我這裡閉塞,京城消息,全靠將軍呢。”
一句話,關將軍的胸膛又挺起來了
待回到比陽,葉碎金與蔣引蚨道:“扣下我該抽的部分,餘下的是你東家的利潤。”
蔣引蚨眉飛色舞:“大家都賺錢,才是真賺錢。”
許是好事就愛往一塊湊吧,葉碎金才回到比陽的第二天,秋生腳步急促,匆匆來報:“二寶回來了!”
葉碎金抬起眼。
等了好久了。
是她盼著的事終於來了嗎?
二寶風塵仆仆,一看就是三百裡加急的速度趕回來的。‘
他是先回了葉家堡,不想葉家堡比從前空了那麼多。許多人家都搬到比陽去了。
二寶都驚呆了。
因為秋生去了河口幾次,都從沒說過,主人已經拿下了唐州。如今,竟領了兩州。
二寶的心情十分複雜,又快馬直奔比陽城。
待房中沒有旁人了,二寶噗通跪下:“主人,趙郎……趙景文他,要停妻另娶!”
“對方是房州裴澤之女。”
“裴澤據了房州,大約有兩三千人。”
“主人,咱怎麼辦?”
二寶非常生氣。
因他們為仆的,講究一個忠字。
趙景文雖被大家尊一聲郎君,但他其實不過是個低賤的贅婿。竟敢停妻另娶。
且他的正妻,是二寶的主人葉碎金。
主辱仆死。
二寶如此憤怒,抬起眼,卻看到他的主人葉碎金神情難以描述。
但她的嘴角,二寶看得分明,微微扯出一抹……
讓人無法理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