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跟她說,學會了,就可以像話本子裡說的那樣,和小哥一起縱馬遊樂了。聽說從前大魏朝的貴女們個個都會騎馬,都和夫婿這樣的。她才終於心甘情願地學了。”
“嘻嘻。”
“但她真的軟手軟腳的,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教會了她。”
“她給我縫了許多荷包、帕子和香囊做謝禮。我娘說,我以後都不愁沒有荷包帕子用了。”
蘭娘今年十五,家裡也是殷實人家,十分寵愛這個幺女,原是想留到十六七再嫁的。哪知道葉家如騰雲駕霧一般蹭蹭地衝上了雲霄。
蘭娘家不免擔憂起來,恐又生變,便從想多留兩年,變成了著急趕緊完婚。
年初及笄,婚禮定在了五月,後來又因葉碎金領兵攻打均州,耽擱了,一直拖到了八月。
蘭娘是個十分纖細窈窕的少女。
雖不像裴蓮那樣微帶病容,但也柔柔弱弱地,一看便十分叫人憐惜。
葉碎金與這樣的女孩子吃不到一口鍋裡,上輩子也不怎麼熟。後來她又早亡,對她的記憶更多是來自五郎。
葉碎金一踏進來,所有人都起身了,連嬸嬸們都抬了屁股。
一瞬,新房的焦點就從新娘子變成了葉碎金。
“姐姐。”蘭娘行禮。
葉碎金道:“嬸嬸,我同弟妹說說話。”
眾人都笑著退出去。
葉碎金太忙,平時連嬸娘們都少有機會能到她跟前說話,更不要說其他族中婦人。
許多人豔羨。
蘭娘十分緊張。
家裡早早把她嫁過來,便是為著這位厲害的族姐。
也反複地叮囑她,要和這位族姐好好相處。
忐忑地幻想過很多,可剛才一大群葉家婦人和一眾親戚婦人嘰嘰喳喳地聊起來,她旁聽著,才知道原來大家根本見都見不著葉碎金。
都是瞎想,嗐,白緊張。
才鬆一口氣,葉碎金來了,又緊張起來。
葉碎金扭頭,無語地瞧著十二娘。
十二娘:“咋?”
葉碎金問:“你杵在這裡乾嘛?”
沒眼力勁的,沒看到彆人都出去了嘛。
十二娘:“……昂?”
我也要出去啊?我又不是彆人。
葉碎金敲了她腦殼一下,十二娘捂著腦袋嘟嘟囔地出去了。
打打鬨鬨的,就……也跟普通人家的姐妹一樣的嘛。
蘭娘籲了口氣,沒那麼緊張了。
葉碎金笑道:“你瞧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攜著蘭娘坐在圓桌旁。
“弟妹,你今日嫁過來,便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同你客氣。”葉碎金道,“有個事托給你。”
蘭娘忙道:“姐姐請說。”
葉碎金道:“我想把十二娘托給你。”
“四叔、三哥和五郎,以後都要常隨我在外,四嬸忙族裡的事,三嫂如今剛有阿龜,大家都顧不得十二娘。”
四夫人雖無宗婦之名,卻擔起了宗婦之實。
族人近千的大族,雖然已經分作幾堂,各堂有各堂處事的權利。但依然會有大量的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的瑣碎事,要鬨到四夫人跟前來。
若葉碎金是男子,這該是她的妻子的責任。奈何她也是女子,若她自己來處理,人大概要瘋。
“十二娘這年紀,正是養性子的年紀。我怕大家都疏漏了她,以後後悔。”葉碎金道,“正好,弟妹來了。你是她嫂子,原就該照看她。”
蘭娘努力挺起胸脯,道:“我、我儘力。”
她自己在家也是幺女呢,忽然之間成了彆人的嫂子,還要照顧小姑子,十分不安,不知道自己能否勝任。
何況這是葉碎金親自托給她的。
葉碎金在後宮見過各樣美人
精明的,愚蠢的。善良的,惡毒的。高貴大氣的,小家子吧啦的。
各種各樣。
從不耐煩,到打發無聊,到明白便是一群女子,也人心各異,也有江湖,也有名利場。
人的眼界或許有高低。但人心,男人的心也好,女人的心也好,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都看透了,便知道怎麼拿捏。
宮闈高牆裡,雖然消磨生命,但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修煉。
葉碎金笑道:“你也不必拘著她。她有先生,有課業,這些你都不用管。”
“女紅、廚藝也不用壓著她,將來她夫家也不會缺使喚丫頭。”
“就是她常常要往外跑的,我擔心她年紀小被人騙。”她道,“我想以後,十二娘出門,你便跟著,幫著盯著她。旁的倒也不用你做。”
原來這樣,那就簡單了。
蘭娘鬆了口氣,道:“隻婆母那裡……”
“四嬸那我去跟她說。”葉碎金道,“你隻看著十二娘就行了。”
待說話出來,婦人們複又進去。
葉碎金留了四夫人、桐娘和十二娘在外麵說話。
“蘭娘怪瘦弱的,定是走動少,老在家裡關著。”她笑著說,“十二娘,這個任務交給你了。以後你出門都帶上你小嫂,讓她多走動,多見人。”
“讓她康康健健的,像三嫂一樣。以後,也給你生大胖侄子。”
雖然總覺得哪裡不對,但的確四夫人也覺得蘭娘有點太瘦了。雖然五郎就好這一口,但當婆婆肯定是希望媳婦都圓圓潤潤的好生養。
且蘭娘也有點弱氣。
若是從前還沒什麼,如今她家什麼門第,車水馬龍,賓客盈門的。
兒媳婦不能不大氣。
好吧。
桐娘更是麵上生輝。
隻有十二娘一叉腰:“唉,好吧。”
待她二人也進去了,葉碎金悄悄與四嬸說:“十二娘這寇妮子,想壓著她不出門亂跑是壓不住的。我叫蘭娘跟著她,彆讓什麼人見十二娘年紀小把她哄了去。”
如今兩州覬覦十二娘的人家可多了去了。娶了十二娘相當於娶了葉四叔和葉三郎。
四夫人恍然大悟,一拍巴掌:“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