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碎金哈哈大笑。
高盼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更晦氣了。
“女將軍莫笑。”他歎氣,“可否告訴老夫,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葉碎金笑得又慈愛又親切,“我是兄長失散多年的妹子啊。”
高盼更歎氣。
“你想用我的名號?”他道,“那就留我一命吧,總有些用處的。還請勿傷我的家小。”
他上道,葉碎金十分滿意。
“你好好的。他們就好好的。”
葉碎金入主江陵城,隻隔了一日,峽州軍到了。
總算是搶到了這個時間。
這還是第一次,葉家軍據城而守。
十郎和飛羽都特彆稀奇。他們都沒有守過城,頭一次。
赫連飛羽道:“這樣的城我要是守不住,我腦袋擰下來給你。”
十郎道:“但總覺得守城不痛快,不若野外之戰。”
赫連飛羽翻白眼:“你就是好日子過得太多了。”
赫連和三郎卻都對葉碎金道:“不能再打了。”
葉碎金頷首:“我知道。”
接收了城裡的幾千兵,她現在名義上近四萬兵馬,可實際上,真正的葉家軍就隻有八千人,降兵多達三萬。
降兵是葉家軍的三倍還多。
這其實是很危險的。
尤其,北方雖然各地亦有方言口音,但溝通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南方真是一地一言。荊州兵說話如鳥叫,底層士兵很多完全不會說官話,現在全靠葉家軍裡的均州兵尉們在溝通。
葉碎金南下之前的準備工作,其中就包括了均州兵的甄選和拔擢。如今都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但出身最正的鄧州兵、唐州兵,聽荊州兵講話就很痛苦。
所以表麵上看數字龐大,實際上,還沒有實現對荊州兵的吸收消化。
若是打,讓荊州兵與峽州兵彙合了,他們講同一種鄉語,溝通起來沒有障礙,太容易反水了。
自南下,葉碎金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刀直直劈到了江陵城。
軍事上可以說是成功的。但並不意味著她已經掌握了荊州。甚至她為了搶時間,從石梁山到江陵城之間,也隻為了埋伏才拿下了團林,其他的地方,都直接掠過。
事實上,她這一刀劈得太狠了,必須在這裡停下整頓整頓,否則容易絆倒自己。
峽州軍來了也傻眼了。
他們是來拱衛江陵的,結果來到這裡發現,城已經被占了,主公降了。
他拱衛個球。
高盼在城頭勸他:“我都降了,你也降了吧。”
不料那將領沉吟片刻,卻沉痛道:“我不能降。如今大人還留得性命,正是因為有末將在。末將若降了,恐大人見不得明天的太陽了。末將不能啊!”
高盼在城牆上與他大眼瞪小眼。
都是千年的狐狸,誰還不懂誰。
將領手裡有兵。這年頭,有兵是什麼概念。
他就算攻不下這個城,還可以退回峽州去。然後頭上沒有人了。
瞧,退一步海闊天空就是這個意思。
你把降敵了的主公丟下,你就可以自己玩了。
隻這將軍也不是全無軟肋的。
將在外,父母妻兒都是要交到皇帝或者主公手裡的。他的家人當然也在江陵城裡。
葉碎金入城後就叫人扣住了。
現在,推上城頭來,正派用場。
一時“兒啊”、“夫君”、“爹爹”的喊聲在城頭響起。
將軍怒指城頭:“爾敢傷我家人,我破城後,必將爾碎屍萬段。”
葉碎金道:“那你來啊。”
將軍:“……”
將軍其實並不很想攻城的。
將軍的心態,葉碎金自然明白得很。
誰還不是個千年狐狸。
葉碎金道:“高盼都降了,你為著高盼與我兩敗俱傷,有何意義。”
“我原就意在荊州,如今已得到了。”
“不如這樣,我治襄州荊州,君治峽州歸州,何其美哉?”
將軍被說得怦然心動。
隻城樓上父母妻兒都還在啼哭。他道:“放我家人,我就退兵。”
葉碎金道:“江陵水美物豐,豈是旁處可比的。二老令郎在此,才過得更美。”
“隻我也是有誠意的,這樣吧,尊夫人我還給你。”
當即使將軍夫人坐了吊籃,垂下城,還給了將軍。
將軍情知葉碎金是不會放人的,隻能接了妻子,對葉碎金道:“善待我家人。”
葉碎金道:“將軍放心,速去拿下歸州吧,我祝將軍旗開得勝。”
將軍叫她說得心癢得不行,心思直接飛到了歸州去。
歸州守將與他熟稔,他直接殺過去,趁著對方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直接解對方兵權。或許可以兵不刃血就將歸州也收歸己有。
坐擁二州。
隻要外部條件到了,人的野心就跟吹氣似的就膨脹起來了。
峽州軍退兵西進,急急奔歸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