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例。
意味著,她的心目中,儲君也可以不是男子。
開國女帝太過強勢,她既有這個想法,你若與她對著乾,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反彈。
她一旦出手,便是平地驚雷。
宰相們很有默契,他們無聲無息地,將男尊女卑、各安其分的思想滲透入教學中。在葉碎金看不到的地方,潛移默化地去影響皇家的孩子們。
他們代表的,恰是世間所謂正統。
女帝,終究是個逆天的存在。
逆天與正統的鬥爭,時時刻刻都在發生。
但隻要有一個逆天的存在,就必定對世間有影響。
天運五年的科舉,葉碎金允許女子參加。這一屆百進士中,有七個女子。
七比百。
中進士當然是無上的榮光。
女進士尤其耀眼。
但葉碎金和七個女進士一一長談了之後,她們中隻有一個留下出仕。其餘六個,都頂著這進士榮光,才女名頭,獲取了更好的姻緣。
唯一留下的那個很看得開。
“也不能怨她們。”她說,“世間能如葉大人那般幸運的畢竟是少數。”
十二郡主葉寶瑜嫁了個天煞孤星,丈夫支持她出仕。娘家也支持她出仕。
女進士道:“我估計找不到這樣的人嫁。家裡亦不肯讓我招贅。”
“故,我答應了家裡,不嫁人。”
如此,換取了家裡的支持。支持她考科舉,支持她出仕。
而出仕來帶的利益,留在了家裡。
這一切何其熟悉。
皇帝告訴女進士:“不嫁有不嫁的好。”
便十二娘,因為嫁了,也要受生育之苦。
她尤其險,差點沒命,純是幸運才保住了命。否則,如今哪還有葉大人。
“而家裡對你的鉗製,隻有一個辦法擺脫。”女帝說。
“向上爬,爬得越高,枷鎖就越少。”
女進士雙眼明亮,深深揖下:“臣,懂了。”
百進士,七女子,一人出仕。
一比百。
雖微小,但存在。
葉碎金並不刻意去拔擢女子。
但看到有才華,又發自內心地有強烈攀高之心的,她也不吝於伸手。
葉碎金控製不了男人們潛移默化給宗室子弟灌輸正統思想。
男人們也阻止不了她給女子開科舉。
博弈一直都存在,隻看誰的影響更有力。
但男子女子之爭,對葉碎金並不是什麼大事,不是重要的事。不過因她也是個女子,順手而為而已。
旁的國事,才是更重要的大事。
重建市舶司的事已經開始由討論轉向動手實施。
泉州市舶司是最讓人眼紅的一處。最後市舶使定下來是盧青簷。
泉州原就有前閩國的水軍,已經收編,現在是大穆的水軍了。但無論是人還是船,都老舊了。
葉碎金不是很看得上。
她想打造一支更新更強的水軍出鎮東海。
雖沒公布,但她心裡,已經點了段錦。
以後,段錦出鎮東海。
盧青簷與段錦素來互相看不順眼,他二人互相牽製,正好。
船已經在造了。負責督造的是八皇叔。
八皇叔以前就督過造船,有經驗。
宗室摸不到軍權,但這種與軍權無關的差事,還是可以領的。
四郎也領了差事,修繕王屋山離宮。
晉帝的時候已經把離宮修得很好了。這幾年葉碎金顧不上用,又得修繕一下。
那地方是皇帝秋獵用的。
秋獵宣武,是皇家的一項重要活動。
既炫耀武功,同時也給勳貴子弟們在皇帝麵前露臉的機會。
如今大穆早已經有了自己的勳貴階層。一批年輕人也開始嶄露頭角,急切地需要皇帝看到他們。
故眾人推動著,要恢複秋獵。葉碎金便把修繕離宮的差事給了四郎。
開國帝王掣肘少,尤其是葉碎金這種極其強勢的帝王。
大穆朝如今政令通達,葉碎金想做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地鋪開。
有些是前世做過的,有些在前世也隻是構想,還未付諸實行。
前世葉碎金被逼退後宮,縱然趙景文經常會拿大事與她商量。但終究她做不得決策。
今生一條條決策皆從她出。
以自己的意誌打造大穆王朝。
此間快意,甚至無人可訴。
江山萬裡,在我腳下。
誰敢來奪,休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