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從離宮中登高望去,能看到山下。
殿前司的五百馬軍在山下紮營,五百近衛於山上值衛。
隻眺望山下,還看到了一大片帳篷。
葉碎金問起,四郎回答:“是工匠營。”
他道:“陛下不點頭,工匠營怎會撤。”
以防哪裡需要改建重建。必得要皇帝親自驗收合格,點頭了再撤。
葉碎金微微頷首。
一行人在離宮安頓下來,果然愜意。
隻到半夜,葉碎金被叫醒。
她披衣而起,推開了殿門,一直走到外麵。
離宮依山而建,高低錯落。
皇帝的寢宮自然在最高處,可以俯瞰一切。
山下,殿前司馬軍紮營宿衛的地方,一片漆黑。
半山,卻有火光。
“怎麼回事?”葉碎金問。
近衛稟報:“有人謀反。我等發射了聯絡的煙花,山下馬軍營全無反應,似已陷落。”
葉碎金問:“唐明傑呢?”
近衛道:“尋過了,未見大人蹤影!”
這這種情況下,唐明傑不見了。
葉碎金蹙眉。
又一名近衛疾步進來稟報:“端王、靖王,迎戰叛軍。”
葉碎金問:“叛軍有多少人?”
近衛道:“夜裡看不清,至少兩千人。”
火光裡,葉碎金目光幽幽。
“葉長銘。”
“看著有三千人。”三郎對七郎道,“四郎定是有同夥。”
七郎臉色鐵青。
“七郎,我必須突圍。”三郎道,“你掩護我。”
七郎抓緊兵器:“有我,你放心去。”
二王率殿前近衛迎戰。
對麵火把的光裡,是個不熟悉的將領。
那人喊陣:“端王殿下,末將……”
“閉嘴!”端王橫槍立馬,氣勢如雷,“我管你是誰!”
“本王,鄧州葉長鈞!”
“來將受死!”
馬蹄暴烈,葉家兒郎經久沙場,並未因這幾年的富貴已極而放下戰陣功夫。
端王、靖王如兩支利箭射出,帶著皇帝近衛,挾著高地衝擊之力,殺入了敵陣!
敵將迎著端王上前,若能生擒端王,大功一件!
死的也可以!
隻這幾年,聽到的都是彆的大將的威名,見到的隻有端王的雍容,雖知道端王封王之前,亦有勇猛名聲,到底沒親見過,還是低估了。
兩軍瞬息逼近,眼前銀光大盛。
葉三郎的槍,在夜色劃出點點銀星連成一片,如暴雨梨花。
敵將大駭。
血霧蓬出。
敵將墜馬。
葉三郎馬蹄疾烈不曾停。
不能停,一停,自山上向下衝的力就沒了。
葉三郎像離弦的箭,葉七郎護他側翼,向山下衝殺。
四郎披甲坐在帳中。
他有些不安。還是該親自迎戰的。
這一次,他調用了自己的五百儀衛、葉五叔的五百儀衛,還有十三郎的三百儀衛。
十三郎隻是郡王,他的儀衛按製便隻有三百。
另還有秘密蓄養在莊子上的死士二百,同謀者獻上的部曲。
林林總總,有小三千人。
隻這裡麵,隻有親王、郡王的儀衛是正規軍。且還是後募的,並不是當年隨他征戰沙場的精兵。
山上雖隻有五百人,卻是皇帝親衛。這些親衛跟著皇帝出生入死,全是精兵。
這都怪葉碎金那一套嚴密的製度,死死地把住了軍權。使他無兵可用,隻能依靠王府儀衛和旁人的部曲。
正不安,有人來報:“不好了,端王突圍了!”
四郎站起:“他人呢?”
“往京城方向去了。”
四郎臉色鐵青。
他咬了咬牙,悍然道:“不怕!事出突然,三郎七郎倉促迎戰,定是沒有和陛……和六娘碰麵。”
“他就算回到京城,他一個宗室王爺,口說無憑,樞密院和政事堂,都不會允許他調兵。”
“隻要擒了六娘……”
“隻要擒了六娘!”
後悔。
是不該為著一時心軟,不想直接和三郎麵對麵而回避,實應該親自迎戰葉長鈞。
四郎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三郎是宗室,葉碎金對宗室防得如此嚴密。
彆說天不亮他進不得城,便是進了城,他沒來得及向葉碎金拿取調兵的手諭,便倉皇回到京城,跟朝中那一班人且有得磨。
他隻要抓緊時間,擒住葉碎金,便什麼都解決了。
再不能心軟回避了,四郎披甲執銳,大步走出帳子,親自帶兵往離宮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