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第 186 章 休想(2 / 2)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袖側 12534 字 8個月前

“我其實……”他說,“從未在乎過任何人。”

“除了你。”

“我可以為你做一切。”

“隻要你心裡也有我。”

“我知道你愛權力勝於一切,我可以為你南征北戰,可以。我可以為你馬革裹屍,可以。”

“為著你想要的‘好’,我這一輩子都可以獻給你,你旌旗所指,我效之以命。我心甘情願!”

“可,你的‘好’裡,不能沒有我。”

“你不能,把我遠遠驅逐。”

“若這樣,當年又何必撿我回來,還不如就讓我凍斃於路邊,此生不曾遇到過你。”

段錦眼睛發紅。

他甘願為葉碎金獻出一切,隻要在她心裡,他是特殊的。

可現實多麼無情,無論葉碎金如何偏愛他,讓他搶先彆人一步,成了大穆勳貴的第一位國公,他對她其實都沒有那麼特殊。

北有赫連。

西有嚴笑。

京中有葉三郎。

無論公、私,軍、政還是感情,他們都可以從方方麵取代他。

段錦從來不是唯一且特殊的那一個。

若一直遙望,或許就一輩子默默遙望了。

偏有那一夜。

如魔。

魔在心裡,日夜呼嘯,噬心蝕骨。

他終於與葉長銘走到了一起。

葉長銘需要他。

他們約定好了,使她假死。她隻要死了,之後的事便是葉家內部的事了。

文臣武將,總得認一個姓葉的皇帝。

葉長銘需要軍中大將支持他。段錦眼下軍功暫壓過了赫連,是軍中第一人。有他支持,才能對抗赫連和嚴笑,才能坐穩龍座。

都是為了自己心中真實的欲望。

拿命博一回。

博輸了。

也可能一開始,就沒覺得會贏。

見到葉三郎挾大軍而來,他反而發自內心地覺得放心了。

扔了兵刃,毫不反抗,束手就擒。

葉碎金活了兩世才知道,段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碎金這些年端坐金座之上,遙不可及,冷酷無情,麵目模糊。

許多人覺得她已不像個有血有肉的人。

可葉碎金現在覺得,段錦比她更不像個人。

如今跳出來回頭去看,大將軍可不就是這樣的人。

否則,一個男人怎麼做到位高權重,卻能不顧香火,甚至壓抑欲望,自甘一生為奴。

唯這樣,他對她,才獨一無二。

可,她欠著大將軍的。

世間門每個人,都有一個不是彆人的彆人。

大將軍不是“彆人”,也不是“任何人”。

大將軍就是大將軍。

不管他骨子裡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他為她馬革裹屍。

他死了。

所以,段錦可以活。

“隴右道已經清理乾淨。我給你兩千人。”葉碎金告訴他,“你去關外修路。”

“從大穆,一直修到碎葉城。”

“西疆夜晚不落的太陽照耀的地方,都要成為我的領土。”

“你去給我重建安西大都護府。”

段錦眼睛泛紅:“然後一輩子,留在那裡是嗎?”

他憤怒咬牙:“我參與謀逆,你也不殺我是嗎?”

葉碎金盯著他。

她起身,轉身要離開。

“我知道你為著什麼。我知道的。”段錦落淚而笑,“但你休想!”

葉碎金猛回頭。

段錦抬起了手,有寒光在昏暗閃過。

葉碎金伸手。

來不及。

一個人若真心想死,無人能救。

段錦將利器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倒在了葉碎金的懷中。

抬眼看去,這個視角,宛如當年瀕死時被她抱在懷裡。

“阿錦!”她喚他。

他看到她喚人,叫人來救他。

是有一點點在乎他嗎?

“阿錦!”葉碎金咬牙。

懷中,段錦卻笑了。

笑過,又流淚。

“你,透過我,到底……在看誰?”

“他,到底是誰?”

“我,究竟是……誰的替身?”

“還有誰,也叫……阿錦?”

葉碎金用力咬牙,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

段錦伸出手,顫顫,想擦乾她的淚:“你是……為我哭嗎?”

“不是。”葉碎金道,“我是在為我找不回來的人哭。”

冷酷,一如既往。

“你,不是他。”

果然是有一個“他”。

段錦抽氣,斷續道:“我……深恨……此人……”

生機耗儘,他的手垂到地上,再無聲息。

從此世上,再無段錦。

前世今生,皆無段錦。

葉碎金抱著段錦的屍體,許久不動。

侍從、獄吏皆不敢大氣出聲。

許久,油燈爆了個焰,嗶啵一聲。

葉碎金抬起頭,手摸到了段錦的胸膛,拔出了那支利器。

詔獄重犯,身上竟然有利器。

雖是用來自儘,不是用來行刺,獄吏亦驚駭欲死,趴在地上抖成了篩子。

葉碎金就著油燈和火把的光細看。

那是一根簪子,樣式簡單,但簪棍被人為地打磨過了,便成了利器。

首先,詔獄重犯,頭上根本就不能有簪子,防刺殺,防自戕,這是詔獄的基本規則。

然後,雖然樣式非常簡單,但這種短簪子,是女子固定發髻用的。

葉碎金問:“什麼人來見過他?”

“是、是、是景王。”獄吏怕得牙齒格格作響,辯解,“景王、景王並沒有見到衛國公。”

“隻是,景王說,女獄裡有個婢女,叫小人領那婢女來,給、給衛國公,留個後。”

景王花了重金。

他自己身份敏感,並不能來見段錦。

但那個婢女也在獄中。也就是說,沒有外邊的人。

小吏貪圖金銀,接了這件事。把那個婢女從女獄裡提出來,送過來給衛國公留後。

謀反誅九族,家產罰沒,奴仆官賣。

奴仆婢女算不得重犯,在普通的牢房裡,看管也沒這麼嚴格。

因是從另一間門牢房直接帶過來的,大意了。

誰知道婢女的頭發裡藏著簪子,還給了衛國公。

葉碎金轉著那根簪子,抬起眼。

“帶她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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