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跟鶯娘咬耳朵:“那個將軍心裡有姑娘呢。”
“看著挺體貼的。”
“姑娘一定要好好抓住。”
和鶯娘想的一樣,一定要好好抓住。
因為也沒有彆的能抓住的了。
這天她等了將軍很久,等得睡著了,將軍才來。
將軍果然又來了。
“原想不吵你睡覺了。”他說,“又怕你總害怕,過來看看你。”
鶯娘爬起來,抱住了他。
將軍抱住她,低聲問:“我不在,可又害怕了?”
鶯娘輕輕“嗯”了一聲。
她的膽子這樣的小。
將軍輕輕拍拍她的背心。
整頓了幾日,城終於安定下來了,他能在白日裡過來看她。
這一次,他刮了胡子。
一張硬朗的麵龐乾乾淨淨,比胡子拉碴的模樣看起來年輕好幾歲。
他說:“你娘來了。”
鶯娘的母親被人帶進來,看到鶯娘,她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她抱著鶯娘哭:“我的兒!委屈你了!”
很奇怪,在過去,鶯娘受了丁點委屈,都要在母親懷裡嚶嚶撒嬌的。
可這一回,她一點沒有撒嬌訴委屈的念頭。
母親的懷抱變得陌生,甚至讓她感到不適了。
還是將軍的懷抱更舒服一些。
他肩膀更寬,胸膛更結實,手臂更硬。
他的聲音也更溫柔,沒有母親的聲音這麼高亢刺耳。
許是鶯娘過於沉默,縣令夫人收了眼淚,問:“你可還好?”
鶯娘點點頭:“還好。”
為了她們母女見麵,兩個婢女都退出去了,屋中沒有旁人。
縣令夫人拉著她的手,低聲問:“你和將軍可有……”
鶯娘點了點頭。
縣令夫人的眼淚又落下來。
她哭道:“本來還想將你多留兩年……”
哪知道世事不由人。
她擦了眼淚道:“我剛才見著將軍了,好在是個年輕的,也生得濃眉大眼,相貌端正。”
將軍的相貌稱得上英俊,隻他這魁梧體格讓縣令夫人擔心。
縣令夫人悄悄問英娘:“你可受得住?”
鶯娘脖頸都染了紅暈,咬著唇不回答。
縣令傳授她:“要會服軟,會求人,男人吃這一套的……”
母女間的私房話說完,縣令夫人傳達了縣令的意思:“你爹叫你,好好服侍將軍。”
這才是她來的主要目的吧。
鶯娘竟不感到意外。
讓她意外的是,縣令夫人說:“你去了江陵那邊……”
鶯娘吃驚:“江陵?”
“啊,將軍還沒跟你說嗎?”縣令夫人道,“將軍與我們說了的。”
她說:“將軍還要繼續去打仗的。”
他們其實也怕將軍走了就不管鶯娘了。不是沒有這種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混蛋男人的。事實上,大部分男人都是這麼混蛋的。
幸好,那個將軍說,會把鶯娘送去江陵城,那邊更安穩。
待將軍再來,鶯娘問了這個事。
將軍道:“我不知道要走多長時間,你先去江陵等我。”
鶯娘很怕。
那天夜裡她纏了他好久。
他很喜歡。
過了幾日,他在拔營前,派人把她送去了江陵。
鶯娘從此離開了出生長大的地方。
鶯娘來過江陵的,父親和兄長帶著母親和她。
因未婚夫家為了做麵子,談婚事的時候,是請節度使大人保的媒。
過年的時候,父親帶著他們來給節度使大人拜年。男人們在前麵,她和母親在後宅給節度使夫人拜年。
節度使夫人拉著她的手直誇她。
鶯娘沒想到,到了江陵直接入住了節度使府。
她更沒想到,節度使府裡,節度使大人一家居然都還活著,都還在。
節度使夫人見著她也吃驚。
待知道了她的情況後,也歎息。
又問她跟的是哪一位。
她報了將軍的名號。節度使夫人拊掌道:“啊呀,是那一位啊。那可好。”
節度使夫人告訴她:“你的這一位聽說是前頭那一位的兄長,很受器重。”
她們都是荊南的人,原就該抱團。鶯娘既是在那一位身邊,若將來得寵甚至剩下一兒半女,對荊南來說都是好事
節度使夫人很熱心,去幫著張羅打聽將軍的事,回來告訴她:“他成親了的,也有兒子了。”
不出所料,他這個年紀,沒有家室才奇怪。
鶯娘微垂了頭。
“沒關係,你這樣年輕,他家裡那個,至少比你大十歲。”節度使夫人安慰她,又教她,“隻記住,一定要有個名分。”
她說的名分是妾。
鶯娘現在連妾都算不上,無名無分的一個外室罷了。
要不是時不時地有好東西送到她的房中,鶯娘都要懷疑將軍拋棄了她。
她在江陵足足等了他四個月。
他終於回來了。
見到他,鶯娘才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怕失去他。
父親母親和兄長已經不能再庇護她了。
未婚夫一家皆亡了。
她沒有彆的去處了,她隻有他。
鶯娘撲進了他的懷裡。
將軍知她恐懼,一直安慰她:“這不是回來了。打仗呢,哪有那麼快。”
將軍說著,低下頭,含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