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翌話音還未落,蘇露腳步頓住。
她喉嚨發緊,甚至開始手忙腳亂起來,不知所措。
緊接著,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就霧蒙蒙一片,她極力按捺住哽咽,雙眸已經通紅得不像話。
江翌他知道。
這話,他是對她說的。
蘇嬈一下急了,拉著要帶蘇露趕緊走,可她怎麼都拉不動,當下就火了。
江翌性子本身有些傲,他是做了計劃的,沒想到蘇露那麼不留情麵,直接就走了,居然打算永遠不和他見麵。
虧他還那麼疼她,著實有些傷著了。
江翌說出這話,是帶有賭氣成分,但當他看到蘇露低著頭,肩膀微微顫動,又如同被一盤冷水澆下來,哪還有什麼怨氣,甚至還有點懊悔,不應該讓她傷心。
他從病床上起身,直直朝門口那頭走去,伸手就拉蘇露的手,彆扭服軟:“你哭什麼,我又沒罵你。”
霎那間,蘇露眼眶裡的淚水肆無忌憚流出來,順著臉頰,不斷往下滑落。
江翌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兩人偶爾會有小爭吵,隻要她哭了,他總是這樣,下意識就會跟她服軟認錯,從來不會對她發脾氣。
他什麼都知道。
“不哭了啊。”江翌將蘇露輕輕拉過來,放低聲音哄她,說話都小心翼翼,哪還有什麼大少爺脾氣,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淚眼婆娑,抽噎著抬頭,一臉心疼問:“你疼不疼?”
也不知道他傷得怎麼樣,她太擔心了。
“不疼。”江翌將蘇露攬入懷,抬起雙手摟住,圈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不斷安撫,“沒事,不嚴重。”
眼前的場景,讓在場的人都傻了。
“這——”江母看向江父,詫異無比。
蘇嬈剛剛不是說那是她的妹妹蘇露嗎?
蘇露和江翌?
江父也擰了眉,看著自己兒子沒譜的行為,剛要上前說話,就看到蘇家夫婦走進來。
蘇父和蘇母笑著走進來,看到江翌抱著他們的女兒,江父江母還在,兩小口倒是難舍難分。隨後,他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蘇嬈,猛然一怔。
蘇露不是回鄉下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
蘇嬈看到這副畫麵,哪還沉得住氣,當下就委屈道:“阿翌,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才是蘇嬈啊。”
蘇父一聽,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當下就對蘇露沉聲指責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那是你姐夫!”
他直接把所有的錯,推給了蘇露。
聞言,就連江父都變了臉,衝江翌提醒道:“小翌,醫生說你撞到了頭,意識不太清楚,得躺著休息。”
言下之意,江翌是因為頭腦發昏認錯人。
蘇露一聽,生怕江翌加重病情,扶著他就要往病床邊走。
江翌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冷冽的黑眸一一掃過蘇家三人,語氣冷得掉冰碴:“你們真把我當傻子呢?”
蘇家三人麵色發白。
“我真的是蘇嬈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因為失憶才不記得我了。”蘇嬈一臉無辜,不斷強調著。
江翌拉著蘇露回到床邊,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我不管你是蘇嬈還是她是蘇露,她就是我妻子,和我結婚嫁給我的人。”
說完,他看向蘇嬈,擰著眉厲聲道:“你來頂替她的做法,荒唐又愚蠢。”
蘇嬈呼吸一滯,狡辯道:“我沒有。”
她甚至在腦海裡快速腦補,想要栽贓蘇露覬覦江翌這個姐夫。
“從你出現在書房,我就察覺不對勁,你裝得再像也不是她。”江翌說完冷冷道,“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我在療養院看到她的時候,就明白了。”
蘇露昂頭看江翌,又心虛低下頭。
他原來察覺出來了不同。
蘇嬈一怔,哪曾想過那時候就露餡,難怪江翌壓根沒靠近她,她指著蘇露:“是她故意靠近你,想代替我。”
江翌愛的是她才對。
蘇父:“小翌啊,是這樣,你失憶了,認錯了人——”
“那就錯吧,無所謂。”江翌握著蘇露的手一點都沒鬆,“我喜歡的是她,叫什麼都無所謂。”
蘇露看向他,神色間是她熟悉的樣子。
他說喜歡她的時候,每一次都那麼堅定。
“蘇露為了過富太太的生活,冒充我的身份,然後跑去和你結婚,這一切,你都不在意嗎?”蘇嬈哪能服氣,不斷提高聲調說著。
江父江母一聽,兩人神色有了些變化,看向蘇露。
他們一開始認的兒媳是蘇嬈,雖說當時發生了很多波折,但是,這個頂替的蘇露,也很難得到他們的好感。
蘇露接受著審視的目光,她這一次沒有往後縮,對上蘇嬈的視線,話語清晰,一字一頓開口:“我不是為了過富太太的生活,是蘇家求著我幫一個忙,好讓你去追求自由和愛情。”
“我幫你這個忙,你們幫我爺爺治病。”
“我和你們一起騙了他,騙他說我是蘇嬈,騙他說在車禍前我們已經領證了,騙他辦婚禮,其實根本就沒有領證,結婚證是假的。”
……...
蘇露將藏在心裡的話悉數出口,沉重的心情一下消散不少,靜靜等待著狂風暴雨的來襲。
無論是什麼樣的後果,她都接受。
“你說什麼?!”江母麵色鐵青,盯著蘇家幾人,怒意滿滿罵道,“連結婚證是假的?蘇南朋,你們可真行,可真行!”
這不是把他們江家人當猴耍嗎?
江母常年在商場打拚,聲色俱厲氣場十足,蘇父哪敢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