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車接送,得花不少錢吧?”
“你爸媽真是好福氣,有你這個兒子,我們跟著沾光了!”
……
“麻煩大家跑這麼遠,辛苦了。”江翌一臉謙和,送著他們上車,扶著老人和孩子,給他們安排座位。
江大嫂就在門口看,眼下她還有什麼不明白,江翌居然要在飯店舉行滿月酒!
她全然沒想到。
“大嫂,你要不要換衣服一起去?大哥呢?”江翌當著眾人的麵,看向江大嫂問。
“不去!”江大嫂陰沉著臉,一個眼神都不給江翌,轉身進屋後,“啪”一下就關了門。
眾人麵麵相覷。
江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傳遍了整個村。
他們兄弟吵架了,吵得還挺猛。
“爸媽,你們坐這。”江翌一點都沒理會江大嫂的蠻橫,看到江父和江母過來了,給他們安排座位。
江家老口子也換上新衣服,朝這邊走來,臉上帶著笑容,心情看著極其不錯,和眾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提及江大嫂一家。
就連車子開動了,老兩口都沒主動提出來要讓他們一家人去。
畢竟,可鮮少有酒席在縣城舉辦,他們日常接觸的就是去鎮上買點菜,讓村裡的廚師掌廚,燒幾道菜,也就算酒席了。
江大嫂在村中人緣本就不好,眼下這個行為,無比潑辣,當真是給自己丟臉。
相比之下,大家肯定更喜歡江翌那個文文靜靜的媳婦。
很快,外麵的車開走了。
江大嫂和江大哥獨自在房間裡,全部人都去參加滿月酒了,唯有留下他們一家。
按照江翌的性子,還有江父江母的小心翼翼,是全然不會隻把他們一家五口留在家。
事實證明,人家還真就沒再理會他們。
江翌剛剛也就當著眾人的麵問了一句,後來連個電話都沒有。
就好像,沒人在意他們去不去,沒人在意他們想要做什麼,甚至都沒人在意他們是否生氣。
村裡大部分人都坐車去了飯店,村內靜悄悄。
江大嫂拿著她卡得不行的手機,看到同村的婦女發了好幾條朋友圈。
江翌居然是預定鎮上最好的飯店,桌上的飯菜豐盛,有魚有蝦有鴨鵝肉,一共是十二道菜。
標準都比大部分村裡人結婚還要好。
顏雪抱著女兒,站在人群裡,臉上帶笑意的樣子十足刺痛江大嫂,她氣得胸口起伏。
“這就是你的好弟弟。”江大嫂對江大哥破口大罵,“你還真是有一對好父母,江大安,我告訴你,你要是以後還養他們,你腦子就被驢踢了!你就是腦子有病!”
“閉嘴!”
江大嫂不饒人,繼續罵道:“人家就沒把你放在眼裡,沒人看得起你,你就是一個廢物。”
“我撕爛你的嘴!”
江大哥把麵子看得比命還重要,江大嫂明晃晃打他的臉,他走上前,揚起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直接把人打趴在地上。
*
飯店這頭。
江翌都是按比較高的標準定的酒席。
顏雪抱著女兒跟在江翌身邊,他買了一條中華煙,不斷給村裡的父老鄉親遞煙:“抽根煙。”
江翌極少抽煙,他手上拿著打火機,還會彎腰給對方點煙。
無論是比他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態度都很謙卑。
這副姿態,極大程度獲得了大家的好感,同齡人都和他勾肩搭背。
江父正在和一群老同學含蓄,接受大家羨慕的目光,江翌走到江父身邊,將手上的煙給他幾包,讓他也請一請老同學。
這個場景,不亞於江翌考上大學的高光時刻。
當時,江家沒錢,辦升學宴不過是想要親戚朋友出點錢,看能不能讓江翌有點學費去學校。
再然後,江翌就畢業了,他結婚的時候,哪有什麼錢。
婚禮就是簡單在村裡辦一辦,為了節約成本,可以說就是走個過場。
如今江翌賺了點錢,能在鎮上的飯店辦酒席,江父和江母才有種苦儘甘來,真正覺得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了。
雖說花這些錢,他們心裡真的在滴血,但也算抬頭挺胸了一回。
這輩子怕是都沒這麼揚眉吐氣。
好幾桌的人聚在一起熱熱鬨鬨,有誰會因為江大嫂一家沒來而壞了氣氛呢?
酒席上會放上兩包煙,一般是一包好一些,一包差一些,誰家沒個男人抽煙,村裡的婦女會在飯後把兩包煙拆開,誰都分上兩根。
她們在一起討論的話題,偶爾也會圍繞江大嫂。
大家都知道江家兩兄弟吵架了,江翌是當著所有人的麵,邀請江大嫂,而她也當著所有人的麵,沒有給一點臉色。
這事就怪不得江翌,加上江翌辦的酒席,那都是免費的,禮節上可半點錯都沒有。
對比潑辣蠻橫又好吃懶做的江大哥夫妻,大家心中的天秤早就偏向江翌這邊了。
一群人私底下七嘴八舌道:
“大安和他那個老婆,反正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做事也不講情麵。”
“可不是,江翌沒回來前,家裡也是雞飛狗跳,怪不了江翌。”
“要我說啊,幸好江翌讀了書,娶的媳婦都不一樣,據說也是個大學生。”
“看著就是文化人。”
.....
一群人吃飽喝足,將剩下的飯菜打包好,江翌又讓大巴車把他們送回去。
大家有說有笑,彆提多喜慶。
下車的時候,好些人聚到江家門口,江二婆走到顏雪身邊,看著她懷裡的小嬰兒,笑得眼角都是皺紋。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紅包:“來,二婆給個紅包,圖個喜慶。”說著,她就把紅包往小嬰兒懷裡塞。
顏雪聽不懂方言,看到紅包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您彆這樣,阿翌說了,不收禮金。”
他說生了女兒他高興,花點錢也沒什麼,滿月酒必須要辦。
“要給的,都是留下來的習俗,沒多少錢。”江二婆一直往小嬰兒懷裡塞。
顏雪一臉為難,結果越來越多人圍過來。
村裡的老人手裡都拿著準備好的紅包,執意要給顏雪,其餘沒有準備的人,紛紛也開始私下準備。
江翌趕來阻止都沒用,他們塞了紅包,轉身就走了。
於是,顏雪手裡拿了一疊紅包,有些無措看著江翌,無辜道:“他們給完就走了,要還嗎?”
“算了。”江翌搖頭,現在還哪分得清楚,“你留著吧。”
顏雪隻能收下。
一群人回來的時候,江大嫂就從窗外看,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咬牙切齒,如果眼神能殺人,顏雪死了千萬回了。
顏雪抱著女兒進屋,這才剛換衣服上床,外麵又吵了。
心裡憋著一團火的江大嫂自然要找理由吵架,逮住軟弱老實的江母,一頓謾罵。
惡毒的言語是一句比一句難聽。
反正就是讓江父和江母以後都不要跟著他們過日子,並且揚言,以後老了絕對不會管老兩口。
這在農村看來,無疑是最嚴重的事情。
意味著沒人養老,沒人理睬,失敗得不行,也會被笑話唾棄。
江大嫂是鎮住了江母,沒想到江父爆發了,隻見他麵色鐵青,肌肉不斷抽動,瞪圓眼暴怒道:“我們就是死,也不會跟著你們一起生活!”
江父怒火衝天,說完繼續吼罵:“你和老大把心放到肚子裡,我們就是死在外頭當孤魂野鬼,絕對不會連累你們!”
這話說得惡毒,叉腰罵人的江大嫂都止了聲。
江父和江母都是老實人,但狗急了還跳牆,被逼到這份上,江大嫂心裡也有點發怵。
她隻是看不慣他們麵帶喜慶,想找麻煩,沒想到把江父江母逼急了。
這下,家裡徹底安靜。
江父沒再說話,扭頭就進了房間,“啪”一下就大力關上門。
江母也走了。
徒留江大嫂一個人在原地,她可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衝著江翌翻了白眼,也走了。
進屋後,看到江大哥陰沉的臉,她還道:“我還就不信了,讓那兩個老不死的記住今天說的話,死都不要跟著我們一起生活!趕緊去當孤魂野鬼!”
江翌外出後,就隻有江大哥一個人在家。
兩個老不死還真能不和他們生活?
開什麼玩笑?
*
另一頭。
顏雪剛喂好女兒,對方吃飽喝足,就是不睡,而顏雪昨天陪她熬了一夜,今天又奔波,早就困得不行。
“我來陪她玩,你睡會。”江翌主動上前,從她懷中接過孩子,讓她休息一會。
“嗯。”顏雪將孩子給她,剛要休息,房門就被敲開。
江翌走過去,看到了江父,有些詫異:“爸。”
一看江父來了,顏雪困意一下就消了,但她沒睜眼,繼續假睡。
江父沒什麼事,是不會來這邊的。
“你什麼時候回去?”江父問江翌。
“看看是晚上還是明天早上。”江翌這麼說。
江父抿唇:“等你媳婦醒了,收拾收拾,帶她一起走吧,彆在家裡待著了。”
他的話語裡有催促,好像迫不及待要讓兩人離開。
“爸,不著急——”
江父打斷了他說的話:“我和你媽決定了,跟著你們一起走。”他說完,頓了好久,“家裡的事情——就算了。”
聞言,假睡的顏雪睫毛狠狠顫動。
直到江父離開,顏雪都沒睜眼。
江翌抱著女兒來到床沿,將女兒放下來,看著顏雪,輕聲道:“睡著了?”
顏雪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過了一會,才緩緩睜眼看向他,也沒說話。
“我們今天下午就回去,一會你醒了就一起收拾東西。”江翌說完,對著她道,“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和你說過,我的父母會在村裡生活,但目前這種情況,我不可能丟下他們。”
顏雪也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有些擔憂,他們兩個人,怎麼帶著兩個老人生活呢?所有的重擔都在他身上。
“你和我媽溝通不來,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婆媳同住,我爸媽是去城裡打工,不會和我們住在一起。”江翌說著自己的安排,“我找人問過了,我媽能做清潔工,我爸就在工地,得把他們都安排到市區裡。”
江翌工作的地方在鎮上,沒有適合江母做的崗位。
顏雪:“在市區嗎?”
“不然呢?”江翌笑,握住她的手,“夫妻自然要在一起。”
顏雪臉蛋迅速泛起一抹紅暈。
*
江父和江母決定離開,從下午就開始進進出出忙活,將東西打包。
他們也沒有帶走所有的東西,想著要是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錢,他們就回來了。
江母還拜托江二婆把她喂雞,順便幫她澆菜花,說不定她待不了多久。
江翌叫了包車,送幾人去高鐵站。
車子停在江家門前的時候,江大哥兩人還以為隻是江翌回去,見大包小包往上麵放,江大嫂還諷刺:“這是拿了多少東西?大包小包都往裡麵放?要搬家啊?”
回來一趟,要把家搬空了?
真不愧是兩個老不死的心肝寶貝兒子。
沒人理會她的冷嘲熱諷,都在搬運自己的東西。
江大嫂在旁邊看了一會,感覺有點不對勁,一直盯著兩個老不死的,見他們還把房門鎖了,當下就挑了眉。
搬完東西,顏雪和孩子先上車,緊接著,江父和江母也跟著上車,江翌坐在最前麵。
江大嫂這才發覺兩個老不死的要跟江翌一起走,當下就大聲道:“這是要做什麼?!”
江大哥從屋內走出來,村裡的路上來來往往也有人,江翌沉聲道:“你們已經明確說過不養爸媽,那麼我養,爸媽以後跟著我。”
這話一出,激起千層浪,江大哥夫婦都傻了。
他們哪裡想過江翌能把這兩人帶走。
江翌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側頭對師傅道:“我們走吧。”
黃色的出租車掉了頭,很快就往前開消失不見了。
江大哥夫婦還沒緩過來前,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村,大家都知道江大哥夫妻不贍養父母,江翌把人接走了。
接去城裡享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