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恬出事後,江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勇氣麵對,拒絕接觸關於她的一切,因為會受不了。
後來某一天,他發現自己因為太久沒有見她,腦海裡都開始模糊了她的麵容,害怕會把她忘記,又慌亂匆忙回憶和一遍遍看兩人拍下的照片。
周而複始,反複接受折磨。
如今在江翌眼前的楊恬多麼鮮活,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輕輕將她灑落的碎發撥到一邊。
楊恬睫毛輕輕顫動,他還以為吵醒她,屏住了呼吸,但她沒醒,反而睡得香甜,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唇角還微微揚了揚。
江翌低笑出聲,眉眼柔和不已。
又過大半個小時,護士和一個高瘦男子扶著另一個男子進來,對方一直捂著肚子,額頭不斷冒著冷汗,估計是吃壞肚子,又吐又拉都脫虛了。
“讓你少吃點,你偏不聽,為了女人是不是連命都不要了?這下知道難受了?”高瘦的男子說完,毫不客氣輕拍了下同伴的肚子。
“我曹尼瑪!”
高瘦男子笑道:“你丫的該減肥了,累死老子了。”
“你們安靜點。”江翌擰眉出聲。
兩人看過去,高瘦男子率先出口:“江翌?”隨後,他看到床上的女孩,再次愣住。
正捂著肚子的男子也看過去,瞪大眼睛。
高瘦男子名叫李威海,捂著肚子的是趙乾,他們和江翌是同班,但算不上熟,不過他們和衛原他們挺熟的。
江翌是他們的係草,也是係裡的傳奇人物,江翌對他們不熟悉,他們對江翌熟悉。
尤其是趙乾,他從小到大都是校草,又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文武雙全,幽默風趣,身邊圍著的女孩不曾間斷。
沒想到上了大學,被江翌奪了風頭,連個班草都沒撈著。
雖說江翌不近女色,看著不好親近,但在係裡那群女生眼裡,依舊認為江翌比趙乾更有魅力。
可把趙乾氣的。
他還想和江翌比較比較,當初和衛原他們親近,就是為了打探一下江翌這小子的具體情況,沒想到對方一心沉迷於副業,一天到晚往校外跑,壓根無心男女之事。
趙乾都懷疑,江翌這小子性取向多少有點問題,畢竟女人都近不了他身。
現在是什麼情況?
江翌陪著一個女孩子在打針?他沒看錯吧?
“針水打完了,麻煩拔一下針頭。”江翌並沒有理會兩人,禮貌看向護士,壓低聲音說。
“稍等。”護士安頓好趙乾,快速走過去,從口袋裡拿出棉簽,走過去楊恬床邊。
“麻煩輕點,讓她再睡一會。”江翌又說。
聽言,護士也放輕了動作,慢慢撕開楊恬手中的膠帶,快速將針頭拔出來,隨後用棉簽摁住,對江翌道:“你替她摁著一會。”
“嗯。”江翌起身,伸手去替楊恬摁住,慢慢將她的手放下來。
那個動作,細心嗬護,生怕把她吵醒了。
趙乾和李威海麵麵相覷,兩人都是一副見鬼了的神色,紛紛看向床上躺著的女孩。
那張臉蛋白皙嬌嫩,肌若凝脂,一看就是很文靜溫順的女孩子。
他們不認識。
江翌居然有喜歡的女孩子?
趙乾被這個消息震驚得減輕了腹痛,不斷在腦海裡搜索信息,肯定不是他們係的,也不是隔壁係的。
那些女孩子都被他篩選了一遍,要是有這麼好看的,他早就撩了。
楊恬在針頭拔後沒多久,就悠悠轉醒。
這一會醒來後,她的精神好了些,看向江翌,又看了看頭頂的吊針,輕聲問:“打完了嗎?”
“嗯。”江翌點頭,伸手去床頭端來水喂她,“喝點。”
生病就要多喝水。
楊恬喝了一杯,撐著身體坐起來,江翌去扶她。
她靠著換了一會,看了看時間,下床要回去。她今天都沒上課,小組有作業需要交,她的作業還在電腦的文件夾裡,需要在下午五點發給組長,不然影響小組的進程。
江翌將她的鞋拿過來,放在她腳邊。
楊恬穿上鞋,站起來時,還有點暈乎乎,整個人沒什麼力氣,江翌怕她磕著碰著,牽過她的手,帶她往外走。
因為病房內有人,楊恬很害羞,剛想把手抽出來,但轉念一想,她又不認識。
江翌也不是外向的人,牽起她的手,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氣,她不應該退縮。
想著,楊恬輕輕回握了他。
任由他牽著往外走。
等兩人一走,李威海直接道:“那是江翌吧?”
“就是他!那女的誰啊?我怎麼沒見過?”趙乾捂著肚子,一邊疼得皺眉一邊問,“哪個係的?”
李威海已經耐不住,一個視頻電話就給衛原打了個過去,大大咧咧就說了剛剛的事情:“誰說江翌那小子不近女色,當我們的麵,都快和那個女的摟摟抱抱了。”
要說以往,衛原估計驚得下巴掉地上,但就在今天早上,江翌就像瘋了一樣,給他發消息和打電話,要韓欣的聯係方式,隨後又和對方打探楊恬的消息。
急得不行。
一聽說楊恬生病了,更是著急得團團轉,全然失控了,根本不像江翌。
“那是楊恬吧?你們在校醫院?”衛原問。
趙乾搶過手機:“哪個係的?沒見過啊。”
“臨床醫學的,他高中同學。”衛原想了想又說,“他怕是暗戀人家很久,喜歡瘋了。”
要不是那麼喜歡,早上能急成那樣?
衛原說完這才想起來關心兩人:“你們怎麼了?去校醫院做什麼?”
李威海剛要說話,趙乾嫌丟人,打斷後兩句就掛了電話。
校道上。
江翌從校醫院出來,牽著楊恬的手一直就沒鬆開。
她正生著病,有些無精打采,腳下軟弱無力,任由他牽著,莫名還有點貪戀這種感覺。
他的掌心很暖,包裹著她的小手。
這個場景,楊恬也隻有在夜裡的時候,才敢偷偷奢求,是她不敢和任何人說的夢。
此時那麼真實,真實到她都覺得是不是自己生病燒糊塗了,所以才有的幻覺。
江翌牽著她走到小道上,側頭問:“你昨天不是沒淋到多少雨嗎?是吹風著涼了嗎?還是洗澡的時候受寒了?”
“不是。”楊恬很心虛。
他冒著雨去買傘,將她送回寢室,結果她又跑出去淋成落湯雞,著實是不敢和他說。
江翌隻看了她一眼,歎了一口氣:“還是說,你後來又出去淋雨了?”
楊恬猛地抬頭看向他。
見此,江翌還有什麼不了解,一臉無奈:“雨下得這麼大,你又去哪了?”
“佳寧回不來,我去接她。”楊恬說完連忙道,“我穿了外套,帶了兩把雨傘,可是後來風太大,雨傘都給吹翻麵了——”她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回來我就洗澡了,睡前分明都沒覺得有什麼,佳寧她比我還慘,她都沒事,我以為我也會沒事。”
“她是什麼體質,你是什麼體質?你生病都比彆人好得慢。”江翌氣笑。
楊恬詫異無比:“你怎麼知道?”
他麵不改色:“我怎麼就不知道?”
每次都要拖很久,咳上好幾天。
楊恬突然想到,自己上高中時經常請假,就連科任老師都說她體質不行,怕她在考前生病。
難道他高中就注意她了?
楊恬耳尖染上緋紅,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接話。
“按時吃藥,尤其是咳嗽水定時定量喝,喉嚨實在太難受就吃潤喉糖,這段時間忌口,明天我再去陪你打針。”江翌叮囑她。
“我自己能去,你去忙你的。”楊恬接話。
江翌把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往他那邊拉了拉,沉聲提醒:“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彆老想著一個人處理事情。”
楊恬那張白嫩嫩的小臉蛋唰一下就紅了,像熟透的蘋果。
“聽見沒有?”他露出略帶強勢的一麵。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