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時候,她經常和江翌來這一條街吃夜宵。
江翌一般是點一份炒粉絲,而她就是點一份百吃不厭的麻辣燙,那家麻辣燙非常好吃,湯汁濃鬱,色香味俱全。
老板端上來的時候,何悅吃了一塊蓮藕,清脆爽口,隨手就將碗中的另一塊夾到江翌碗裡:“感覺味道還是沒變啊——”
話音未消,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荒唐和親密。
談戀愛的時候,何悅如果吃到了好吃的,會第一時間給江翌夾一點,哪怕隻有一片,也會給他留一半。
江翌也從未嫌棄,非常主動吃完剩下的一半,甚至還會吃完她剩下的部分。
在何悅愣神間,江翌已經夾起那片蓮藕,放在嘴裡吃下去,“的確沒變,他們家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吃完,他還隨手給她夾了幾塊臘腸:“就是臘腸給少了,沒幾塊。”
“好像是。”何悅將臘腸放入口中,細嚼慢咽著,碗裡又多了幾根肉絲,也是江翌夾過來的。
兩人之間無形的默契還在,她以前還略微有點小霸道,每次都搶著吃江翌粉絲裡肉絲和臘腸,本來就沒多少,大半都入了她的口。
江翌挺讓著她,就連飯後的水果,隻要是她喜歡的,他都沒怎麼碰。
兩人吃好後,何悅看著盒子裡剩的大半哈密瓜:“你怎麼沒吃啊?”
“你不是喜歡吃嗎?”江翌接話。
何悅握著叉子的手收緊:“我都飽了,你快多吃點。”
聞言,江翌才吃了幾塊,然後又跑去一邊買了兩杯果茶,兩人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
不遠處,有個湖,行走漫步在湖邊的小道,晚風微涼,特彆舒服愜意。
何悅看著不遠處:“好久沒有這麼悠閒散步。”
這幾個月,她神經緊繃,每天都努力上班,想著怎麼節省開支,仔細想來,和江翌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無措不安,但他在身邊的時候,的確比較開心。
她能感覺到,當時他也是認真了的。
“我天天都能這麼悠閒。”江翌說。
她疑惑。
江翌:“晚上賣完椰子回來啊,買了燒烤和小吃,路上都恨不得吹口哨。”
何悅忍不住笑出聲:“你一天忙到晚,像個陀螺似的,不是很累嗎?”
“累啊,但失去了煩惱。”江翌指著前麵的石凳,走過去坐了下來,繼續道,“以前也很累,還焦慮迷茫,現在更累,但起碼不焦慮,知道自己每天要做什麼,不用擔心公司破產,或者發不出工資沒飯吃,承認自己混不下去。”
“在身體累和精神累上,我選擇身體累,還能睡得香。”
“也是。”何悅手撐著下巴,“等下個月發工資,我就沒那麼焦慮了,能開始全新的生活。”
她能把剩下的貸款還完,然後再給他轉房租。
會有更好的開始。
“那就為了更好更全新的生活,乾杯!”江翌舉起果茶,和她放在桌麵上的果茶碰了一下。
“噗——”何悅柳眉彎彎,嬌笑一聲,回敬了他,“乾杯!”
她喝了一口果茶,比剛剛的甜多了。
*
江翌從省城回來後,江大華一直在追問有沒有看到中意的車子。
“優惠力度不夠大啊,等做活動呢,我看中好幾款,哪一款活動力度大就買哪一款。”江翌絲毫不急。
他覺得每天開著摩托車也很拉風,吹著自然風,舒爽得很,就是去找何悅的時候不太方便。
江翌知道何悅這幾個月過得太有壓力,怕兩人見麵太頻繁,導致她心情起伏,加上債務沒還完,又會焦慮了。
等到這個月過去,估計她能放鬆不少,他也不太忙了,能半個月去一次。
江翌也明顯感覺到,這個月何悅心情愉悅,兩人聊天或者視頻的時候,她越發開朗,對未來有了很多憧憬。
何悅今天還對他說:“等過段時間,我想去外省走一走,還沒出過省呢。”
“真巧,我也是。”江翌接話。
她眼底染上笑意:“你也沒有嗎?”
“對啊,到時候可以約一約,估計得報個團吧,不然我們走丟怎麼辦?人生地不熟。”江翌一本正經說。
“好像也是。”
“你想去哪?”江翌問她。
何悅掰著手指給他細數幾個最想去的省份,兩人談論了好一會。
江翌一一記下來。
當天晚上,他賣完椰子回來,躺在床上睡不著,打開手機看機票,然後又看酒店和攻略,發現去玩一圈也不是很貴,跟團不太自由。
雖然他沒去過,但是錢帶夠應該沒問題吧?
次日。
江翌一大早就給何悅發消息了,她還回了幾句。
他中午去摘剩下最後一批椰子,因為摘太多了,累得不行,回來不想打字,直接給何悅發了視頻。
她沒接,說是在加班。
江翌又去給小商販送椰子,來來回回送了五百多個,回到家已經夜裡十一點了。
他掏出手機一看,何悅沒給他發過一條消息,當下就有點坐不住了,發了條消息過去:還在加班嗎?
何悅平時加完班,就會給他發消息或者打視頻了。
過了一會,她才回一句:剛下班。
江翌心疼她加班太晚,讓她趕緊回去洗漱睡覺。
何悅回:嗯。
等江翌洗澡出來,視線停留在那個“嗯”字上,有些悶悶不樂。
她還真不找他多說幾句話,他平時再累,也會和她聊一會天才睡。
懷著鬱悶的心情,江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怕打擾她,沒有給她發消息。
連續兩天,何悅和江翌的聊天越來越少,他發過去視頻通話,她都以加班,在外麵為由拒絕接聽。
江翌特意研究了下,她回複他的文字,很簡短冷漠,帶著敷衍。
他一下就坐不住了,何悅長得又不錯,省城什麼牛鬼蛇神都有,什麼男的都有可能追她撩她。
兩人隔著這麼遠,說不定她公司的那些男同事對她早就有想法,而她因為天天接觸彆人,保不準——
江翌這麼一想,直接給何悅打了視頻電話,現在是午休時間,不會打擾她的工作。
她沒接。
他一個電話又甩了過去,一個接著一個打。
她還是沒接,在網上回複:有事嗎?
江翌:你不太對勁,接電話。
她是不是旁邊有人?
腦海裡冒出的想法,讓他更是瞳孔微張,再次改為視頻電話。
何悅沒接,反而回複:我現在不太方便,還在外麵。
江翌:我就說幾句話。
他說完,又繼續打。
何悅沒法,隻能接起來,不過改為了語音通話,他不能看到她在哪裡。
見她接了起來,江翌半開玩笑:“你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他本來想說,她是不是和彆人在一起不方便,是不是男的?
但礙於兩人的關係,硬生生忍住了。
“有什麼事嗎?”何悅輕聲問。
江翌這下著急了:“現在都得有事才能聯係你了?”
何悅沉默。
她不說話,江翌心裡更不是滋味,著急上火,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沉悶、透不過去。
再過幾天,何悅就能領到工資,徹底不需要他的幫助,她說的全新生活,是不是把他排除在外?嫌棄他在省城待不下去,隻能回山溝溝裡了?
“你最近好像很忙啊,忙項目啊?”他還是壓住情緒,笑著開口問。
何悅還是沒回。
“我不是說了嗎?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就當是傾訴對象,你突然這樣,我——”
“阿翌,我身體不舒服。”何悅沒有再強撐,語氣虛弱了很多,她用力按住腹部,咬牙忍著胃裡一陣陣抽疼,整張臉白得不像話,額頭上都是汗味。
江翌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往外走:“哪不舒服?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