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翌掀開鍋蓋,盛了一小碗草藥汁,把旁邊的草藥粉加進去,用老舊掉漆的木棍子在拚命攪拌,端著往一旁撩起褲腳的老奶奶走去:“嗯。”
話落,他沒再說什麼,給老奶奶磨好草藥泥,用塑料袋包好後,然後繼續去調藥泥。
江良幫老大爺按了一圈後,又給他敷上一層藥泥,然後包住:“好了。”
老大爺起身,遞給他二十塊錢。
江良收下錢後,轉身來給蘇老太太看病,蘇建偉就在一旁看著。
他會先問診,然後上手診斷,隨後起身走到灶台邊,江翌遞給他一個小碗,裡麵是調製好的藥泥。
江良拿過來,坐下來給蘇老太太敷上。
“江大夫,我媽這是怎麼了?”蘇建偉問。
這還沒問診,就要敷藥泥,江湖騙子吧?
江良:“膝蓋骨質增生。”
他這話一出,蘇建偉微怔,因為江良說對了,上次去拍片,醫生就跟他說過老太太膝蓋骨質增生,年紀大了,不不建議動手術。
“這種情況怎麼辦?能治好嗎?”蘇老太太問。
“能緩解,不疼就行了。”
江良給她敷好後,起身往灶台走,對江翌說了一句話。
江翌拿著小碗,走到一旁的櫃子邊,櫃子被分成大大小小好幾十個格子,裡麵是各種藥粉。
他拿著勺子,選了十幾種藥粉,放在一邊。
蘇建偉原以為江良就給蘇老太太敷上點藥粉,溫溫熱熱,緩解一下疼痛罷了。
靠這些藥物能治好,根本不可能。
蘇老太太敷了十幾分鐘的藥泥,期間江良忙個不停,不斷有老人進來,院子裡都坐滿了。
蘇建偉發現,大家一開始敷的都是同一種藥泥,等蘇老太太敷好後,江良就會來幫她按摩調經絡。
隨後又拿過一碗特意調製的藥泥敷上。
“好了。”江良說。
“謝謝大夫,好像不怎麼疼了。”蘇老太太很感激,仿佛看到希望,“多少錢啊?”
“二十。”江良說。
如今看病有多貴多難,蘇建偉是知道的,敷了兩種藥泥,還幫著按摩矯正,隻要二十塊,當真是良心價,難怪開在小巷子裡,也這麼火。
“大夫,藥連續敷幾次?明天還來嗎?”蘇老太太又問。
江良:“你這種情況敷五天以上最好,也可以拿藥泥回去敷,”
他一說完,旁邊就有老人科普了:“來這邊敷是二十塊一次,拿回家敷就十塊錢,能來還是來,江大夫還會幫著調整經絡。”
“我兒子哪有空。”蘇老太太看向蘇建偉,“忙得很。”
老人:“那就隻能拿回去了。”
蘇建偉看了看蘇老太太:“媽,我明天抽不出空,後天再陪您來。”他說完,就讓江良給他開一副藥泥。
江良看向江翌:“給他配一副。”
江翌抽過一旁的報紙,折了幾下,拿著勺子往裡麵加藥粉,隨後拿了一個小瓶子,打開鍋蓋,盛了一點藥汁合上,遞給蘇建偉:“將藥汁煮沸,倒入藥粉,最少敷半個小時以上。”
“謝謝小兄弟。”蘇建偉說著,遞給他五十塊錢。
江翌接過來,將一旁的紙箱拿過來,找他二十塊。
蘇建偉瞥了眼,那個紙箱內滿滿都是紙幣,再看看滿院子坐著的患者。
有沒有效果他不知道,但這個藏在小巷子裡的小館,名氣倒是不小。
蘇建偉故意說:“小兄弟,你們這可是純手藝活啊。”
“嗯。”江翌點頭,繼續配他的草藥,沒搭話的意思。
這對爺孫都一個樣,不善言辭,看著木訥呆板。
家裡可能沒人照顧收拾,灶台邊上都堆滿了草藥,那些板凳老舊得不行。老爺子衣服穿到舊了舍不得換還能理解,他孫子也一個樣,偏生又長得清秀,不然看起來可能就會給人邋遢又猥瑣的感覺。
蘇建偉在回家的路上,才聽蘇老太太說起江家人的故事:“我聽你二姨說,那個江大夫以前是去山上學了點醫術,後來跟著個苗醫,又學了點。一開始是在館裡和人學推拿,後來不乾了,回家開了這個館子,乾了幾十年。”
“據說他兒子媳婦都死了,就隻有那個孫子,長得還不賴,就是沒話,一看就老實本分,估計都沒談過戀愛,以後娶老婆估計都困難。”
……
中午一點半。
江良給最後兩個老人在敷藥,江翌將灶台裡的柴火拿出來,免得繼續燒。
他從紙箱裡拿了幾張紙幣,默不作聲往外走,走到街邊巷子的小餐館,看了眼菜單,出口道:“一個炒菜心,一個蔥花煎雞蛋,再要半斤白斬雞,兩份飯。”
“好嘞。”老板娘衝著後廚喊了聲:“一份炒菜心一個蔥花煎雞蛋打包。”說完,她站在攤位前,開始切雞肉。
十五分鐘後,江翌拎著打包好的飯菜,往回走。
回到江家的門前,江翌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抹纖細的身影,看清那張小巧的臉後,他瞳孔不自覺微張,止住了腳步。
他握著飯菜的手慢慢收緊,用力到指尖泛白。
林茜歪頭輕輕一笑,那雙杏眼彎了彎,望向他大大咧咧道:“沒有想到吧?我又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