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解決就能睡著了？”
林沐一手紅油，點頭：“嗯。”
“我想想。”
沈雲池穿著件深灰色的上衣，垂眸沉思的時候表情有些冷。
他其實並不相信林沐夢會實現。
但最近幾天，他的睡眠質量堪憂。
林沐期待的看著他。
沈雲池問：“在夢裡奶奶沒有看中你？”
林沐：“連麵都沒見。”
“如果你的夢真的會發生……”沈雲池先是說了一個不可能的假設，然後道，“那麼現實和夢境不同步的地方，應該就是破局點。”
林沐突然感覺思路打開了。
她現在和老太太不該是敵對關係。
她們應該是戰友啊！
緊接著第二天。
趙然讓品牌送來了一堆的配飾、包、衣服、鞋子，讓林沐隨便選。
林沐：“……”
反正不管她拒不拒絕，老太太已經在為她的繼承人添置門麵了。
對這種超級豪門來說，金錢就是一串數字。
而且是一串永遠也花不完的數字。
林沐就隨意挑了一些，試也沒試，全被王貞嫻放進了衣帽間裡。
然後當天下午的時候，林沐帶著小沈音在室內泳池玩水，趙然突然過來了，用非常和藹的表情道：“會不會跳雙人舞？”
林沐搖頭。
“想不想在宴會上和雲池一起跳開場舞。”趙然拿捏住了戀愛腦的七寸。
趙然在心情好的時候，其實表情也可以變得很柔和。
就比如現在。
趙然突然找到了和戀愛腦相處的正確打開方式：“我有個老朋友，馬上要過七十歲大壽，缺人跳開場舞，我想著你和雲池好看又般配。”
林沐假裝震驚：“真的嗎？您真的覺得我和雲池很配嗎？”
趙然咬牙微笑：“配，當然配。”
跳開場舞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沈雲池上早就習慣了是被通知的那個，揉揉眉心答應下來。
——-
羅梁最近很忙。
他們單位作為抓間諜示範單位，每次去交流會都得上台發言。
但是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都是人沈先生一個人的功勞。
不過最近政策收緊之後，能被沈先生抓到的漏網之魚少了很多。
但這並不是導致他忙碌的原因。
他忙是因為，沈雲池前幾天突然向警方提交了一些資料，說上嵐市某些企業和境外勢力勾結，並且資料齊全。
他們警方隻要負責抓人和審理就可以了。
羅梁他們幾個熬了好多個大夜，才將審訊記錄全部做好，整理成冊。
最後一天晚上，羅梁從資料室出來，就聽到那兩位同僚在聊天。
“誒你們說，沈先生為什麼手裡能有這麼多證據？”
“一看就是專門搜集的。”
“他跟那些人有仇？”
“不是吧，我把資料都翻了翻，看到有個間諜說，有人想讓沈家變成無人繼承的絕戶，這樣彆人就有繼承權了。”
說到沈家。
上嵐市無人不知，超級豪門竟然人丁凋敝，家產偌大但隻有老太太一個人撐著。
“那如果是真的，想出這個招數的人太惡毒了。”
“就是，從業這麼多年，壞人見了這麼多，我覺得這種是最壞的。”
羅梁在這個時候，坐回他們中間，把抽屜裡的香腸和大家分了分：“可惜還是沒幫沈先生抓住罪魁禍首，抓到的隻是幾個小嘍囉。”
另一個仔細看過資料的女警官也補充：“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和沈家是競爭關係，要麼就是想從沈家身上咬一口，然後被幕後人用各種方式提醒，就乾了壞事。”
“他為什麼不自己去乾？”
“沈家多大啊，誰能一口吃下？所以不如把它瓦解掉，大頭吃肉，小頭吃湯，所有人都是利益獲得者。”
“那就有點嚇人了。”
“可不是嘛，而且有句話說得好，法不責眾。如果有一天沈家真的倒了，我們警局也就管不了了，畢竟不能把上嵐市所有的豪門都抓起來，GDP不要啦。”
他們聊到一半，都有些唏噓。
——-
上嵐市最近出了大變動。
相當一部分人被抓了進去，而且都是沈雲池舉報的。
人們怒氣衝衝想找沈雲池算賬，卻發現他已經飛往國外出差。
公司因為背靠沈家，沒人敢動。
他的妻子和女兒也一直都住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根本沒機會。
最後他們求爺爺告奶奶找了許多關係，而那邊給出的回答卻始終都是四個字：“絕不姑息。”
林沐對這些並不知情。
她隻知道趙然最近的心情不錯，整天都很和藹。
還破天荒的，耗費她寶貴的時間，給小沈音手工做了一雙鞋子。
趙然對林沐的培養計劃也始終沒有停止。
她安排林沐學習各種豪門規矩，請人教她跳舞，還讓林沐認識一下圈內的人。
和那些枯燥的紙質資料不同，趙然帶她見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這些商業傳奇，行業巨鱷，到了趙然麵前，都乖乖的向林沐自我介紹自己是乾嘛的，手頭做什麼項目，以後遇到什麼樣的問題他能幫忙解決。
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林沐飛速成長。
等到沈雲池回來這天。
他單手提著行李，信步向正廳走去，卻聽到側廳傳來了鋼琴的聲音。
沈雲池下意識往那邊望了望，便看到掩映的門扉中，一閃而過飄逸的雪白裙擺。
他走過去。
發現是林沐在和一個男人跳雙人舞。
林沐的姿態很完美，一行一進和男舞蹈老師配合天衣無縫。
趙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問：“怎麼樣？我挑的繼承人優秀吧？”
沈雲池聲音沉下去：“奶奶，我們還沒有離婚。”
趙然：“遲早的事。”
她坐在輪椅上老神在在：“你走的這些天，林沐可是一次都沒提起你。”
她故意忽略掉林沐每天定時更新，並且從不斷更的微博小作文。
那邊，林沐和男舞蹈老師跳完了，正相對著說話。
趙然：“這麼漂亮的姑娘，有的是人願意寵，不缺你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沈雲池：……
奶奶也是挺厲害，花了七天時間，就把戀愛腦策反了。
他強壓下內心湧動的不悅。
習慣性的表現出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這是沈雲池的習慣：他不喜歡情緒外露。
這源自很久之前，陶玲對他的精神虐待。
第一胎的死胎一直都是陶玲的心結，即便是在她偷走這個健康的男孩後，家庭地位上升，受到公婆的優待。
沒有人發現她生下的是一個死掉的女嬰，而罵她不吉利。
但她依舊不開心。
因為這都是假的，因為隻有她知道這個秘密。
她越享受沈雲池給她帶來的好處，也就越痛恨他。
因此，陶玲總是帶著她無端的惡意對待沈雲池。
故意弄壞他的玩具，把他喜歡的東西送給彆人，答應好的事情第二天變卦。
因為她想看到沈雲池精神崩潰大哭的樣子，這讓她覺得舒心。
在沈雲池有思考能力之後，就很快意識到，情緒強烈的波動會讓他陷入被動。
然後漸漸的，沈雲池再也不會向任何人暴露情緒。
陶玲的行為也再不會傷害到他。
時間久了，就連真實的情緒也變得淡漠。
跨越漫長的生命線。
沈雲池習慣性的沉默，讓沉默成為了習慣。
現在，他依舊沉默著，沒有暴露任何的情緒。
即便是現在他感覺心裡有一團火，正在劇烈的燃燒著他的肺腑，讓他變得被動、無奈、憤怒、生氣、難過。
那些情緒像岩漿一樣到處翻湧著流過每一個內臟。
甚至已經出現了生理性的痛苦，血色儘褪，雙耳轟鳴。
可沈雲池卻完全表達不出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樣的痛苦代表了什麼。
另一邊，林沐結束了談話，大步向著門這邊走來。
趙然和沈雲池都沒有動。
趙然仰頭看了看沈雲池。
突然發現，沈雲池的臉色好像有些蒼白。
趙然最後提醒她：“這次回來有沒有帶禮物？”
那團火已經將沈雲池的理智燒沒了，他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但身體卻下意識的淡漠道：“什麼禮物？”
“出差禮物啊。”趙然被他氣到，說，“你出差這麼久，都不給她帶個禮物嗎？”
這句話沈雲池聽到了。
但是現在，他的頭腦沒辦法處理這條信息，隻能沉默以對。
下一秒，林沐纖細的手臂推開大門，整個出現在華麗的門前，整個人鮮亮白皙，像神台上供奉的白瓷仙女。
“老公！”看到沈雲池，林沐一秒切換成戀愛腦狀態，開心的小跑過去：“你回來啦。”
她伸手就要往沈雲池那邊撲。
按照往常，沈雲池絕對會往旁邊躲一下，讓她撲個空。
於是林沐刻意收斂了力道。
但是下一秒，她結結實實抱住了一個勁瘦的腰身。
嗯？怎麼回事？
林沐少見的出戲了。
然而在林沐撲過來抱住沈雲池的時候，沈雲池他胸腔中的那股火，瞬間被撲滅了。
就好像是天降甘霖，觀音菩薩的玉淨瓶全都傾倒下來，打濕了他的心口，讓全身冷靜。
轟鳴的大腦此時也恢複了理智。
殘留的火熱餘溫，讓他的心臟顫抖，眼睫也跟著顫了顫。
林沐抱著他奇怪的抬頭：“老公，你這麼了？”
戀愛腦還是熟悉的語調，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彆。
沈雲池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抬起手，看著自己：“我……”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