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遠的記憶湧上來。
當時皮膚上火熱的感覺好似也出現了。
林沐默默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想遮擋住那沈雲池充滿穿透力的目光,也想覆蓋憑空出現的觸感。
林沐幽幽道:“老公,你變了。”
然後她又補充:“以前你可絕對不會這麼貼心……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她的腦回路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拐到彆的地方去。
沈雲池非常快的否認:“沒有。”
在這種要命的問題上, 沈雲池表現出了極為強大的求生欲。
但凡遲疑一秒想一下措辭,都能被他的妻子捉住要點大鬨一通。雖然他並不討厭她的大鬨,甚至隱隱有些期待。
但和平和他的青白最重要。
沈雲池重複:“真的沒有。”
完全找不到可以作妖的點。
於是林沐自己創造了一個。
林沐:“我相信你,老公。我隻是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麼好。我就知道, 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等到了你對我真誠相待的這一天。”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直接上演一個喜極而泣, 話裡話外把沈雲池形容成了一個絕世大好人,下凡救苦救難的男菩薩。
讓沈雲池直接沉默了。
“等等。”沈雲池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誇讚, 右手的手肘支到膝蓋上, 緩緩道:“我可沒那麼好。”
沈雲池自認他絕對和好人這個詞不沾邊。
而且他的漂亮妻子似乎將他捧得太高了些。
什麼天上月、高高在上的神像、男菩薩……這些統統和他不沾邊。
神像可不會對她抱有那樣下流的想法。
其實沈雲池更像是那種電影裡的隱藏大佬, 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 看他們急的團團轉, 卻在其中完美的隱身。
最後在主角以為自己已經勝利的時候, 他偶然出現在鏡頭的某處, 冷冷的一個眼神讓觀眾毛骨悚然地發現: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沈雲池絕對不屑去向彆人展示什麼。
就連趙然也沒有真正了解他。
但林沐不同。
沈雲池的另一邊手肘也放在了膝蓋上,身體變低, 互相之間的距離卻拉近了。
他緩緩抬眼看她, 黑眸深沉, 放任又深又雜的各種想法在眼底交織,混合成一種深淵一般的黑。
他第一次主動的讓隱藏起來的那些,突破冷漠的軀殼,放在對麵人的眼前。
這很冒險, 因為他的妻子似乎有些葉公好龍。
她的戀愛腦更多的是崇敬和敬仰,男女主之間的喜歡占比不多。
但沈雲池還是這樣做了。
極度的緊張和一些不易察覺的興奮感,讓神經都在戰栗。
但林沐反應平平:“老公我知道的。”
這反而讓沈雲池不淡定了:“知道什麼?”
林沐一本正經:“你是個隱藏反派。”
她說的是小說裡的身份。
小說裡男主和幕後大佬明爭暗鬥地搞了很久,最後快要結局了,才揭秘這個幕後大佬的身份。
好笑的是,這個人已經死去二十年了,而男主還險些沒有贏過他。
這些描述對小說來說,隻是增加虐戀的設定。
但當他真實地活了過來,那就嚇人了。
林沐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確實對他很忌憚。
但現在不會了。
而且現在他們完全沒有什麼利益矛盾,沈雲池想從她這裡拿什麼直接拿就是了,她自己完全沒有問題上。
沈雲池對她的形容很感興趣:“反派?”
林沐:“就是那種運籌帷幄的幕後大佬,能把人坑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刻意陰森了語氣。
但沈雲池卻低低地笑了兩聲,似乎很愉悅:“我喜歡這個描述。”
林沐興奮:“對對對,這樣就更像了!”
然後她很自然的拐到自己好奇的另一個話題上:“老公你最近這麼低調,是不是在準備什麼大動作?”
俗話說,反派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雲池他都悄麼聲的沉寂這麼久了。
林沐用自己膝蓋撞了下他硬邦邦的膝蓋,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咱們都這關係了,你就給我透露透露唄。”
沈雲池早就習慣了妻子跳脫的思維,看她一眼:“我們是哪種關係?”
這關注點偏的都沒邊了。
林沐隨口說這個不重要,但沈雲池卻不放過,必須要聽到答案。
林沐隻好夾起來:“當然是我單方麵喜歡你的關係了,老公~”
許久不矯揉造作,現在突然來這麼一回,林沐感覺她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但沈雲池非但沒有不適,反而身心舒暢。
不過由於他總是習慣將十分的情緒壓成一分表達出來,所以在林沐的眼裡,就是非常淡定。
沈雲池跟她講起他正做的事,“有一個詞叫樹大招風。”
林沐點點頭。
知道。沈家就是那棵樹。
“這棵樹栽在兩百年前,借助時代的便利長勢很好。兩百年後,它的腳下是最好的地段,有最好的陽光和水源,長得枝繁葉茂。而且這棵樹的主人很慷慨,讓這棵樹給人遮涼,把果實送給路人解渴,它也因此遠近聞名。但是後來有人看上了這棵樹,他想據為己有。”
沈雲池的神態很從容,問:“你猜他會怎麼做?”
林沐:“想辦法得到,如果實在得不到,就毀掉?”
沈雲池不吝誇讚:“很聰明。”
林沐突然明白他們麵臨的是什麼樣的敵人。
她寬慰:“沒關係,你是反派,一定能堅持到倒數第二。”
沈雲池:“什麼意思?”
林沐一本正經地解釋:“一般主角才能笑到最後,反派隻能笑到倒數第二。”
她很得意自己這個臨時發揮的冷笑話,眼底的晶亮滿的都要溢出來,露出潔白可愛的牙齒。
沈雲池被愉悅到了,眉眼間全是笑意。
他撚了下手指,克製住想親近她的衝動。
林沐將他捧得太高了。
以至於沈雲池不得不拿出全部的自製力——用來維持著她心中那種正直的形象。
當然,其實他更想當一個行動派。
不過他知道這事急不來。
雖然耐心有些告罄,但這點時間他等得。
林沐有點暈,盯著他露出的幾顆潔白的牙齒,道:“你笑了?”
沈雲池本身就好看。
但他總冷著臉,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心臟,和他對視基本上堅持不了五秒,更彆提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他了。
就連林沐,有的時候都不敢長時間打量他。
但當明晃晃的笑意出現在那雙眼睛裡後,整張臉突然生動親切的不行。
一種難以言喻的豔麗感,突破冷淡的層層枷鎖,跳躍到他的麵孔上,讓林沐都有些看呆了。
沈雲池從林沐的眼底看到了明顯的動容和驚豔,主動加深了這種外放的笑意。
林沐五迷三道地喃喃道:“好像這是第一次看你笑。”
這時,沈雲池才好似剛反應過來似的,立刻變成了正經的神色,動了動嘴唇:“你看錯了。”
他的手肘還放在膝蓋上,前傾的身體像是流暢而自然的傾斜山脈,然後在腰部收窄。
但就算是這種姿勢,他的海拔還是沒有降低多少,頂多到了和她差不多的高度。
但距離卻被拉近了。
近到隻要林沐伸手,就能捧住他的臉。
林沐:“不可能,我看的很清楚。”
沈雲池:“那你再多看看呢。”
秉著不看白不看的原則,林沐認真地仔仔細細地欣賞了一下近距離的盛世美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