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霆在醫院和葉恬恬解釋, 請求葉恬恬原諒的時候,容萱和同行業的賓客順利達成了合作意向,為公司爭取到了更多機會。
之後回賀家老宅, 賀父直接把容萱叫到書房,聽她彙報公司的下一步計劃。容萱淡定自若地說了她對公司的未來規劃, 重點都在可實施的點上,一些難題她隻是一帶而過, 凸顯出對管理公司的強大自信。
賀父聽後很是滿意, 因為訂婚生出的怒氣自然而然就散了,沉聲道:“既然你今天爭取到了合作機會, 就好好去做, 彆被一些不知所謂的事影響, 丟了賀家的臉。”
容萱理所當然地應道:“這是當然, 我是賀家的人,任何事都以賀家名譽為重。就算駱霆救過我, 我也不會讓他影響到賀家。”
“嗯,你這樣想就對了。”賀父頓了頓, 審視地看著容萱, 問她,“今天你提過幾次‘救命之恩’,當初駱霆救了你, 我們賀家送了豐厚的謝禮,從不欠他什麼。”
“我知道。”容萱笑了下, “但我這樣說更讓人覺得我重情重義不是嗎?無論以後駱霆做什麼, 他都丟了名聲,失了先機,我始終是令人同情的一個厚道的受害者。”
賀父微微眯起眼, 難得認真地打量這個女兒。不得不說,今天容萱的所有應對,包括現在的態度,完全顛覆了他對容萱的印象。但這讓他心情很好,他的孩子就應該這樣,像他!
於是賀父大方地撥給容萱一筆款項,讓她能在公司下一步發展中更加順利。
全家人都以為賀父會大發雷霆,畢竟從小到大,賀父對賀容萱的不喜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結果他們等來的是父女倆相處融洽,正在平時是絕對看不到的。怎麼今天容萱被未婚夫拋棄,反而討了賀父歡心了?
賀家最小也是最受寵的女兒賀容瑾在走廊裡迎上容萱,笑道:“大姐今天好風光,宴會那麼多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所謂‘情場失意,商場得意’,這麼一想,駱霆移情彆戀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聽說那個葉恬恬住院了?不如我替大姐送去一籃水果,當做謝禮。要不是她,你今天也沒有這樣的好處了。”
這些冷嘲熱諷的話,賀容萱從小到大聽得不計其數,在賀家,根本沒有親情可言,一切的親熱美好,都隻是表麵上做給賀父看的,賀容瑾作為賀父最寵的孩子,行事更沒顧忌一些。
但這種小女孩玩家家酒一樣的嘲諷,容萱毫不在意,比賀容萱更傲氣地掃了賀容瑾一眼,冷淡道:“駱霆和葉恬恬害我們賀家險些成為笑話,你還要去送果籃,我實在懷疑你平時都學些什麼東西。你很閒的話,就去做些正經事,不論情場還是商場,總得有一個得意的,才好說自己是賀家的人,你說對吧?”
賀容瑾變了臉色,低聲道:“裝什麼?誰不知道你愛駱霆愛得要死?怕是要回房偷哭吧!”
容萱搖搖頭,邁步走向自己的房間。那種成年人不和小孩子計較的態度氣壞了賀容瑾,她剛滿十四歲,正是青春期覺得自己長大了什麼都行的時候,現在被一向沒放在眼裡的可憐大姐忽略,彆提多慪了。
容萱走過拐角,又看到了一弟和三弟。一弟賀宇良斯文地笑笑,解釋道:“我和三弟正要出去,聽到你和小瑾在說話,就沒出去打擾你們。”
他上前兩步,心疼地對容萱說:“大姐,今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吩咐。”
容萱輕點下頭,賀宇良就笑一笑離開了。她的視線落到三弟賀宇聰身上,賀宇聰是現任賀夫人所出,也賀夫人的枕邊風,失去母親庇佑的賀宇良在受寵上遠比不上賀宇聰。再加上賀宇良是私生子,身份上不那麼光彩,外界多認為剛剛成年的賀宇聰會是賀家最後的繼承人。
而賀宇聰在這樣的矚目中長大,骨子裡十分傲氣。他雙手插兜,一副紈絝樣地站在那裡,吊兒郎當地說:“大姐厲害啊,一手四兩撥千斤玩得漂亮,連爸都親自帶你認識了那麼多叔伯,真是真人不露相,一點看不出來你有這種心機。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把心機用到家裡,家人在你心裡的份量又比不比得過你的救命恩人。”
容萱低頭看了眼手表,“這些重要嗎?我還有文件要看,你想知道答案的話,自己慢慢思考吧。對了,出去不要玩太晚,不要做給賀家丟臉的事。去吧。”
容萱與他擦肩而過,賀宇聰一個愣神的工夫,容萱已經進臥室了。賀宇聰嗤笑一聲,“還真當自己是老大了?先出生的了不起嗎?你也配管我?”
這個時候容萱已經靠在床頭認真看文件了,賀容萱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以後你就這樣代替我生活嗎?那……你會代我承受所有的一切,有些東西,很難承受的……】
容萱嘴角一彎,【你在擔心我嗎?很少見到你這樣飽受痛苦煎熬還保持著善良的人。我承受過比這些更難承受的東西,所以放心,他們對我來說怎樣都無所謂。】
賀容萱極少得到誇讚,聽容萱說她善良不禁怔了怔,等聽到容萱說曾遭受的東西比這還過分的時候,心底那種沉重被轉移了不少,她有些好奇容萱是如何撐過來的,但一直以來的性格使她沒有多問。
容萱沒等到她下一句話,主動指著文件問:【這是什麼意思?你還記得這家公司的情況嗎?給我講講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
賀容萱驚訝道:【你不懂嗎?剛才你在我爸……他麵前說得那麼好,我以為……】
【以為我是商界精英嗎?不是,我隻是根據你記憶裡的東西說了些場麵上的話,雖然我不懂經商,但我會演戲,人生如戲,很多時候演戲就能解決一些問題。】容萱邊說邊打開電腦,沒給賀容萱多想的時間,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這是你的人生,你想要努力經商,現在就告訴我該怎麼做,這是你擅長的東西。】
賀容萱除了和家人和駱霆的糾纏,最熱愛的就是經商,這家公司是她人生中付出最多心血的東西,被關在療養院的那些年,她無數次盯著天花板都在想,如果當初沒有失去公司,她會做什麼、會怎麼發展,那些預想過無數次的方案,全都如烙印般烙在她腦海裡。
現在容萱替她保住了公司,她可以把預想變成現實了!
賀容萱一下子進入了專注的狀態,開始給容萱詳細講解文件內容和接下來要做的事。容萱認真聽著,做了詳細的筆記,偶爾聽不懂的時候提問一兩句,多是聽賀容萱在說。
係統看著她們兩個這樣,忽然就覺得容萱的內心大概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所以才總是能做出這樣溫柔的事。她也真的能對委托者感同身受,能夠發現她們最需要什麼。
一夜過去,容萱在吃早餐的時候沒有見到任何家人,這也是常態,他們各有各的事,要不是昨天的訂婚宴特殊,他們平時都不會回老宅,隻有賀父和賀夫人是常住在老宅裡的。
但這次容萱走的時候,並沒有把東西都帶走。她約見了宴會上達成意向的合作商,按照賀容萱的講解,與對方討論合作方案和利益分配。
期間容萱有好幾次並不懂對方的意圖,到哪她看得出對方什麼時候在試探、在爭取更大的利益,所以與賀容萱完美配合,讓賀容萱把控專業和底線,她來負責談判和建立有效的人脈關係。
她們本就幾乎聊了一晚上的方案,這次配合十分默契,順利拿到了比預期還好一點的合約!
賀容萱把第一個預想變成現實了,談成還有些回不過神:【成功了。】
【當然成功了。】容萱給出絕對肯定的答案,【這是你最擅長的領域,隻要你想,沒有人能讓你失敗。】
成功,在任何時候都是讓人開心的事。賀容萱有點想讓容萱去慶祝一下,算是慶祝重生,但她沒有出聲。
容萱像是和她心有靈犀一樣,真的去大采購當做給自己的獎勵。容萱沒有改變賀容萱的穿衣風格,還是偏高冷係列的,但在細節上增添了搭配的首飾、胸針、袖扣等等小物件,整體氣質瞬間少了沉悶,多了精致和優雅。
容萱又去配了一副符合她氣質的平光眼鏡。賀容萱除了墨鏡從來沒戴過眼鏡,看著鏡子裡的新形象,覺得有點新奇也有點陌生。
係統幫她問出了疑惑:【萱姐你之前沒有戴眼鏡啊?為什麼會配一副眼鏡?】
容萱隨意地回道:【我現在隻是家族裡一個不受重視的小人物,鋒芒不露不好,眼鏡能隱藏人的很多情緒。我昨晚跟賀宇良學的。】
賀宇良?賀容萱回想起關於賀宇良的一切,這個一弟是賀家唯一沒嘲諷過她的人,但總給人一種很虛假的感覺。她記得賀宇良的眼睛沒什麼問題,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的呢?大概是進了賀家還不到一年,母親就死了,然後現在的賀夫人懷著孕嫁進來的時候吧。
人人都說賀宇良很斯文,但後來她在療養院聽說過賀家兩兄弟爭鬥得很凶,賀宇良使出不少陰招,所以這種斯文隻是假象,是為了在賀家好好生存的保護色。她沒想到容萱隻是見了賀宇良一麵,就學到了這樣無害的保護色,比她以前高傲不討喜可能好很多。
容萱戴著眼鏡不止遮住了她的眼神,還柔和了她不愛笑的高冷表情,顯得知性很多,也比以前更好接近一些,最重要的是很無害。
她最後隨便選了一條男士領帶和一對鑽石耳釘回了賀家老宅,賀容萱被她總是不按預想中行事感到好奇,忘了很多煩心的事,注意力都在看容萱想做什麼事上。
這天賀家兒女們都回了各自的住處,隻有賀父、賀夫人兩個人在,見容萱回來,他們也有點驚訝。
容萱把禮物拿給他們,有些不自然也有些感動地說:“昨天發生那樣的事,其實我內心很難受,但你們護著我、支持我,我就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事扛不過去。
爸,謝謝你昨天給我撐腰,在賓客麵前誇讚我,沒讓人看我的笑話,這是我挑選了很久的領帶,很適合你,希望你喜歡。
倩姨,這對耳釘是最新款,你看看喜不喜歡。昨天你一直擔心我的情緒,想要保護我,我都感受到了,謝謝你。
這麼多年我很少送你們禮物,這次情況特殊,我想好好謝謝你們。”
賀父在賓客麵前,為了麵子說過一些“給她個小公司玩玩,她真給救起來了”這類的話,沒想到容萱會當成誇讚。孩子孝順,記著長輩的好,懂得感恩,在什麼時候都是讓人舒服的,賀父接過領帶在身上比了比,滿意地說:“你有心了,一家人不用說這些。”
賀夫人樂嗬嗬地接過耳釘,看容萱的眼神帶著審視,誇道:“孩子大一些就是不一樣,像小瑾還隻知道玩呢,真該讓她跟你好好學學。”
賀父一聽就道:“小瑾還小,喜歡玩怎麼了?你彆說她。”
賀夫人輕輕瞪了賀父一眼,“就你疼她,都要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了。”
賀父笑起來,顯然很滿意貼心的妻子和俏皮的小女兒,他們才像一家人,好像輕飄飄幾句話就瞬間把容萱擠成了外人。然而容萱一點不介意,也沒有說什麼破壞氣氛的話,反而順著賀夫人的話頭誇賀容瑾可愛,讓賀父更高興。
上一世她挑撥渣男、小三、經紀人、粉絲和公司之間的關係,挑撥得爐火純青,不留絲毫痕跡。現在要是用同樣的方法,一樣能挑撥得賀家雞飛狗跳,讓賀父與賀夫人、其他子女之間互相猜忌。
但破壞人好心情是不討喜的,到時候賀父會猜忌其他人,同樣也會對她不喜,她得不到什麼好處,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她還要讓他們高興,做一個讓氣氛融洽的人,就像現在,賀父高興起來,當即就讓廚師做了幾道容萱愛吃的菜。
他是不是隨口一說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對賀家上下所有人來說是個信號,是賀父不再無視她,漸漸開始重視她的信號。
賀父身為賀家掌權人,多年來高高在上,根本不會留意到這些,獎懲全憑心意,但這樣的信號能讓容萱在賀家舒適很多,從而改變她在外人眼裡的地位,她不再是賀家可有可無的影子大小姐了。
吃飯的時候,賀夫人狀似無意地問道:“容萱今天怎麼戴眼鏡了?近視了嗎?發型好像也變了一點,比昨天穿禮服還漂亮。”
賀父抬頭看了容萱一眼,剛剛分手,打扮得比之前還漂亮,賀父下意識地就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不合適?
容萱推了下眼鏡,“今天談成了一項新的合作,和昨天比起來,我覺得一切都更好了,所以換了新形象,希望從今天起就是新的人生篇章,把所有的晦氣都換掉。倩姨你覺得漂亮就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賀夫人是家裡最會打扮的,她誇容萱漂亮,賀父當然也覺得不錯。賀父還相當讚同“換掉晦氣”這件事,他向來很迷信這些,所以他的關注點就落在了容萱談成新合作上麵,有些意外地問:“昨天才有些合作意向,今天就談成了?沒有降低底線吧?”
“當然沒有,我是賀家人,怎麼會吃虧?條件比我預期的還好一點,”容萱很自然地接著問,“爸,等一下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一聊這個方案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