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周母讓人給周容萱的養母傳了消息, 說容萱發大財了,成大人物了,合該好好孝順她呢。
周容萱的養母名叫葛麗, 自從周容萱認回了父母,害她差點進監獄,她就嚇得龜縮在村子裡,老實過自己的日子。多年來她性格暴躁, 根本沒人願意親近她,她一直獨來獨往, 也沒什麼賺錢的手段,過得很是清苦, 當然也沒關注什麼醫學界的大事件。
突然有村裡人好奇地問她容萱有沒有聯係她, 說了容萱現在是上過電視新聞的大人物了。葛麗聽得雲裡霧裡,急忙找了村裡一個年輕人,讓人幫她查。
這一查她就驚了,她養大的那個內向小姑娘, 居然成了醫學專家?
彆的她不懂,她隻知道新聞上說了, 容萱是被特聘進京市大醫院的。那可是首都, 多少人在那賣賣早餐都能發, 當大醫院特聘醫生不是更發了?聽說容萱和那對親父母還有矛盾, 這就對了啊,那兩個人又沒養過容萱一天, 肯定相處不好,容萱是她養大的,她們才有母女情!
葛麗當即收拾行李去了京市,沒錢買機票、臥鋪, 坐了三十個小時硬座去的,她一點都不覺得累,她隻覺得前頭奔的都是錢,是她後半輩子的財富!
這是她第三次來京市,第一次是流產好幾次,為了保險到京市看醫生,結果還是流了,氣憤之下抱走了容萱;第二次是容萱認回親人,他們要將她告上法庭,她跑來跪地求饒。
現在就是第三次了,她覺得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就是噩夢,每次來都沒好事,一下火車條件反射地瑟瑟縮縮,看誰想遠離,偏偏人多得要命,讓她十分難受。但為了要好處,她心裡滿滿的都是勁。
出了車站,葛麗又是一陣迷茫,打車打不起,她拿出村裡年輕人幫忙查的路線,去排隊坐地鐵,地鐵到站後她又繞來繞去走好幾圈,才好不容易找到容萱那個醫院。
她直接說:“我找周容萱,我是她媽。”
前台微笑道:“女士,來找周醫生的人太多,周醫生也太忙,我們這邊通常不會打擾她,如果您是她的親人,您可以自行聯係她。”
葛麗理直氣壯地道:“她出國好幾年,手機號都換了,我聯係不上。”
“那您可以通過其他人聯係周醫生。”
“哪有什麼其他人?我找我自己的女兒怎麼還這麼多事?你叫她下來不就行了嗎?”
前台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作為朝愛八卦的8G衝浪人,前台小姑娘對醫院的風雲人物了解得非常清楚,什麼渣爹渣媽渣養母就沒一個好東西,不管眼前這位是誰,來找容萱都是來者不善。
不過這是醫院,前台不能自作主張把人拒之門外,她給容萱的助手打了個電話,低聲說了一下情況,詢問過葛麗的姓名,她就知道這是容萱的養母了。
容萱正在洗手,馬上要為一個病人針灸。助手上前小聲說葛麗來了之後,容萱很隨意地道:“帶去保安室等,鬨事就報警。”
她整理完畢,嚴肅地開始動針。
二十位跟著她的醫生都聽到她那句話,互相看看,沒來得及多想什麼就急忙圍過去聽她講解針灸位置,為什麼這位病人要這樣治療等等,把一點小插曲徹底拋到腦後。
前台得了回複,立即呼叫保安室,很快就有四位穿著製服的保安過來。
“葛麗女士對嗎?周醫生正在為病人治療,你要等她的話和我們去保安室吧。”
葛麗嚇了一跳,“乾什麼?她媽來了她都不出來?她是不是不想見我?再說我等她也應該去她辦公室等吧?她那麼厲害一個專家,總有辦公室、休息室的吧?”
“女士,周醫生為病人治療就和進手術室做手術一樣,不能中斷,辦公室和休息室沒有本人帶領是不允許進的,您看您要等還是改天再來?”
葛麗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見容萱,當然不能走,再說她也沒個落腳地,京市連地下旅館都好貴的,她不花那個冤枉錢,今晚就要住進容萱家,肯定舒服。
葛麗防備地看著保安,指指牆邊的長椅,“我就在那等,哪也不去。”她又對前台叮囑,“周容萱弄完了趕緊帶我去見她。”
保安看看前台,最後留了一位保安遠遠看著。容萱回國時好幾家大醫院爭著搶著請她,後來上麵下了指示,讓容萱在他們醫院任職,這可是費好大勁得來的寶貝,他們當然要保護好。
這要是讓人在醫院鬨出事來,騷擾到容萱,他們的臉還要不要了?一種莫名的榮譽感,讓前台和保安都自發盯著葛麗,以防她居心不良。
葛麗坐在那裡乾巴巴地等,漸漸察覺了前台和保安的視線,變得很敏感,很不舒服。剛來時那股勁頭也漸漸弱下去,變得忐忑不安。這麼大的醫院,她看了幾眼感覺在裡麵都會迷路,那來來往往的人,好些穿戴的都是名牌,光鮮亮麗得比電視上還好看。
容萱就在這樣的地方上班,還備受尊敬。反而是她想見容萱一麵,千難萬難。這種“難”就讓她有點打退堂鼓,要不是錢在前頭吊著,她真想回去了。
幾個小時後,容萱為病人做的一係列治療都結束了,給醫療團隊的醫生留了作業之後,她有些疲憊地回到休息室躺了一下。
助手把前台發來的照片拿給她看,有點猶豫:“她就在這坐著幾個小時了,動都沒動一下。要和她見麵嗎?她一定要見到你,是不是看新聞知道你出名了?”
助手沒好意思說葛麗來攀富貴,不過她話裡就是這個意思。
容萱閉著眼睛說:“見,不見怎麼知道她想乾什麼呢?彆打擾到彆人,就去保安室吧,讓我先睡二十分鐘。”
助手立刻安靜地退出房門,有點心疼。她跟在容萱身邊,親眼看著容萱每天忙著給人治病、帶醫生、講課教學生,還要抓緊所有時間研究腦科方向的東西,連吃飯都在琢磨事情,休息時間都是有數的。
現在葛麗找上門,不管要乾什麼,都在占用容萱的休息時間。而且在她看來,那種偷孩子又打罵孩子的所謂養母,根本不配做母親,太可恨了!
二十分鐘後,容萱神清氣爽地出來,在保安室見到了葛麗。
葛麗激動上前,一把握住容萱的手就開始哭,“我可算見著你了,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啊,我太苦了,要不是活不下去,我都沒臉來找你。還是村裡人跟我說你現在過得好了,隨便施舍我一口飯吃就能讓我活下去,我才來的。容萱啊,媽是真想你啊!”她端詳容萱的臉,哭道,“瘦了,瘦了,你吃苦了……”
她還要摸容萱的臉,容萱往後一仰躲過了,避開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問道:“葛女士你找我有事嗎?十分鐘後我還有工作,不能和你多聊,有事的話你直接說。”
葛麗一愣,上次見麵雖然鬨得挺大,挺不愉快,她還跪到地上了,但容萱對她也沒這麼冷淡啊,一下子讓她不知道咋辦好了。她回回神,又哭道:“我就是想你啊,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二十年,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這一下子你就不是我女兒了,就見不著了,我心裡難受啊,不看見你,我吃不好睡不好,你看看我這幾年老態的,就是因為惦記你。”
“謝謝你的惦記,不過我本來就不是你女兒,這一點從你當初把我偷走的時候,你就知道。現在你看見了,我很好,你可以放心了,還有事嗎?”容萱看了眼手表,意思是時間快到了,她要走了。
葛麗急了,忙說:“你是不是怪我這幾年沒來看你?你在國外,我也不懂這些,我見不著你啊?你手機號還換了,也沒告訴我一聲。你讓他們幾個給我評評理,你當人女兒的,突然失聯,讓我一個農村婦女咋辦?我要不是看見新聞,我都找不到你。
還有啊,我也不敢找你啊,你爸媽那麼有錢,脾氣又橫,我生怕他們認回你之後對你不好,怕他們介意你當初替我求情,所以我不敢聯係你啊,我是為你好,我怕影響到你。”
容萱點點頭,讚通道:“那要謝謝你,確實互不打擾才是最好的。還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