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趕來,不等容萱問,就稟報道:“盯著蘇倩芸的人說事成了,已經拿到了證據。”
容萱滿意地點頭,手指在窗欞上敲動兩下,冷聲道:“去找孕婦聞不得的東西,叫人放在我的香囊裡、熏在我的衣服上、塗在我的首飾上。最好能查出蘇倩芸聞不得的東西,還有,彆有太大的氣味。”
“明白。”趙一如今已經習慣容萱的突發奇想,完全不會多問,得了命令就立馬去辦事。
跟隨容萱這幾個月,他私下一直沒閒著,用上軍中那一套和在鏢局學到的東西,全力培養得用的心腹,如今有好幾個人都用得上,做事十分利落,很快就按照容萱的要求辦好了。
命格之說傳開是前三日沒有任何動靜,直到三日後,傳言越演越烈,已經成為人儘皆知的事,容萱才等來公主府的請柬,邀她再到公主府賞花,同行的不但有眾多女眷,還有幾位皇子、公主和各家的公子們,算是一場相當盛大的聚會。
容萱讓安寧等人將那些加了料的東西穿戴在身上,是讓孕婦聞了便想孕吐的淡雅香味。她詢問趙一:“在場有多少孕婦可查清楚了?”
“是,明麵上幾位孕婦都查清楚了。”一些人懷孕了大家都能知道,但有的人隱瞞三個月或者自己都還不知道懷孕,趙一還沒法查,畢竟是京城,勢力發展得沒那麼快。
但這樣也夠了,容萱隻需要避開明麵那些孕婦,再同幾位肯定沒懷孕的小姐站在一起便好。這一身淡雅的味道,要刺激孕婦也隻會有離得近了才能有用,並且是專門針對蘇倩芸的,並不是每個孕婦都想嘔。
容萱到達公主府,自然而然地找了幾個相熟的小姐妹站到了一起,閒聊起來。蘇倩芸也來了,不過容萱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她心裡也對薛家不退親十分介懷,不想看見容萱,就誰也沒跟誰打招呼。
有位小姐小聲對容萱說:“真不知道她怎麼會來,你彆理她,我看根本沒人喜歡她。”
另一位小姐說:“趙姐姐就當她不存在好了,反正她如今是劉家女,同你也沒什麼關係。”
通常她們用這樣的方式安慰容萱,容萱都會笑著表示不介意,但這次容萱笑容淡了,說道:“有沒有關係誰知道呢,聽聞數日前,他們還一起去寺院批了命。”
幾位小姐一怔,“誰?你是說薛將軍和蘇倩芸?”
容萱輕點下頭,幾人頓時驚了,她們隻知道有大師給容萱批了命,說她命不好,連刑克六親都出來了,也知道是因為薛母上香才會批這個命,薛母還說決不會因為這種事退婚,趙將軍的師父情誼決不能忘。
可她們不知道當日蘇倩芸也去了啊,薛馳和蘇倩芸曾經還不清不楚呢,他們一起去最後批出了容萱命不好?這算什麼?
容萱歎口氣,重新笑開,“我還當今日不會有人同我說話了,你們倒是不怕我克著你們。”
願意站到這的人自然不會信這個,更何況在她們心裡,容萱處處都好,有厲害又心善,平日裡不知道幫她們多少,若這樣的人都是天煞孤星,那彆人又憑什麼過得好?世上難道不該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
如今知道蘇倩芸跟著薛馳一起去了寺院,她們就更不信了,反而越發覺得那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越發替容萱不值。
那個不知所謂的薛馳,哪裡配得上趙姐姐?
之後落座的時候,幾位小姐也不肯離開,都陪在容萱身邊,直白地告訴眾人容萱不會被嫌棄孤立,她們都不怕那些傳言。
其實也有幾位小姐沒靠近她,都是因為家裡不許,她們也不好太強硬。有的家裡忌諱批命,有的家裡怕長公主責怪,容萱也不介意,都是人之常情,在她們愧疚地看過來時,還笑了笑表示沒關係。
她這樣大度不計較,她們反而更愧疚了,總覺得自己背叛了容萱的情誼,還不講義氣。她們無法任性連累家中被長公主怪罪,但她們心裡已經完全偏向容萱那邊,認定長公主欺人太甚,此次不知又要如何欺辱容萱,心裡都對長公主和薛家厭煩透了。
就薛母和長公主的關係,但凡薛母替容萱說兩句好話都不至於這樣,薛母還裝作對容萱慈愛的樣子,當她們都是傻子嗎?
小姐們都年輕,年輕氣盛不是一句空話,她們如今被理智狠狠壓著,可心底的憤怒卻越壓越重,隻等一個時機破口而出!
這次長公主出來,完全沒有半點刁難容萱的意思,甚至就當沒看見容萱這個人。她很高興,同大家一起玩了投壺就讓大家自行賞花,好好逛逛她新布置的花園。
花園確實很美,長公主沒搞出什麼事,大家也就放鬆了心情,還覺得自己想多了,有些好笑。
眾人三五成群,各自在花園中走走停停。不一會兒,三皇子的衣袖被花上的刺勾了一下,看不出什麼,但皇子的服飾怎能有絲毫破損?立刻就有下人引三皇子離開花園去更換衣服。
大家都在聊自己的,沒幾個人注意到三皇子。
趙容萱深吸口氣,對容萱道:【就是這樣的宴會,他們毀了我。你要小心。】
容萱淡定道:【該小心的是他們。】
係統聽見遠處有人在小聲議論容萱的命格,避容萱避得遠遠的,不由得暗自忿忿。不過它知道容萱向來擅長扭轉局勢,便也不提那些糟心事,靜靜看戲。
薛母跟在長公主身邊,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很真摯。還有幾位夫人盛讚薛母人好,因著趙將軍提攜過薛馳,明知趙容萱有那種命格都不退親,當真令人佩服。也有人勸薛母為自家想想,大不了日後多照顧趙容萱就是了,不必一定要結親。
薛母都斬釘截鐵地說:“既然訂下了親事,我們就當容萱是一家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退這門親。薛馳也是這個意思,他說堂堂男子頂天立地,立下的誓言決不能變,更何況這門親還是他自己求來了,日日盼著能早日成親呢。若不是先前容萱誤會了他,他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他不信批命的。”
“誤會”兩個字曾讓薛家成為笑柄,但這次,不得不說,薛馳的名聲直接逆轉了。
命格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寺院的大師很有名,既然說容萱刑克六親,趙家殺孽太重,絕對是真的。想想大梁朝做將軍的有不少,怎麼彆人家就沒死滿門呢?趙家雖然還有一個趙容萱,可已經斷子絕孫,和絕了滿門有什麼區彆?這是造了大殺孽啊!
正因為如此,大家對批命中的話更相信了,更加覺得薛家這樣都不退親是真的看重趙容萱,興許之前許多事真的是誤會也說不定呢。
薛母成功利用這次機會挽回了薛家和薛馳的名聲,積鬱幾個月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裝作無意間瞥向容萱那邊都忍不住透出幾分得意。
容萱身後一個小丫鬟在搬動花盆的時候,沒拿穩撞到了容萱身上,花盆裡的土一下子沾到了容萱腰帶上,很是明顯。
小丫鬟立馬跪地認錯,嚇得都快哭了。
容萱拍拍腰帶微笑著道:“沒事,一點土而已,我平日裡種田動不動還沾上泥巴呢,你退下吧。”
小丫鬟忙道:“都是奴婢的錯,趙小姐寬宏大量,奴婢謝趙小姐。旁邊不遠處就有供客人更衣的房間,趙小姐請隨奴婢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吧。”
容萱擺了下手,“不必,換衣服多麻煩,衣服又沒濕,不礙事。”說罷她便叫身旁幾位小姐一同往前走。
小丫鬟急道:“趙小姐還是換一身吧,不然怕是會失禮。”
容萱故意露出不解的表情,上下看了她兩眼,“很失禮嗎?誰會盯著我的腰帶看?多拍一拍都快看不出來了。”
這下小丫鬟真快急哭了,垂著頭道:“奴婢、奴婢怕長公主知道了怪罪奴婢。”
容萱無奈道:“那好吧,前頭帶路。”
幾位小姐都感覺不太對勁了,容萱都說好幾遍不想換了,做什麼還非要讓她去換衣服啊?沾了點乾土都快拍沒了,很失禮嗎?
雖說衣服臟了去換一身很正常,換成她們的話,她們也會去換,可因為容萱拒絕了兩次,這次就是覺得很怪。
她們麵麵相覷的時候,已經走遠的容萱突然回頭看了看她們,有一位小姐說:“要不然……我們過去看看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幾人心裡都清楚得很。誰也不好明說懷疑公主府,懷疑長公主要對容萱做什麼,但她們是真的擔心,也真的覺得容萱需要她們!
幾人隻猶豫一會兒便狀似無意地往那邊走去,遠遠跟著,時不時還做出賞花的樣子,到底那是長公主,不好把懷疑表現得太明顯。
之前幾位不敢靠近容萱又覺得愧疚的小姐走了過來,問清她們在做什麼之後,比她們還積極,立馬拉著她們又往前湊了湊躲到了拐角,剛好看到那小丫鬟把容萱帶進一個房間,把門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