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明君正道!郡主真乃我知己也!不過如此行事怕是有些激進,一不小心露出馬腳,我所有的籌謀都會功虧一簣。”三皇子沉吟道,“這樣吧,我有一謀士邱先生,心思最為細膩,他對你的做法很感興趣,又有些話想規勸你,我安排你們見麵細談,商議出一個更穩妥的方式。”
容萱拱手道:“那自然好,三皇子身邊的人必定都有大才,我能跟著學習一二便受用終身了。”
容萱把三皇子捧得很高興,當日便讓她見了邱先生。邱先生是三皇子的重要謀士,也是核心人物,雖然此舉是為了壓壓容萱躥升的氣焰並看著容萱不要露馬腳,但到底一下就接觸了核心人物,乃是意外之喜!
邱先生四十歲,是個俊美中年,看起來溫文爾雅,一點都不精明的樣子,隻有那雙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好糊弄,容萱對上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的右手有疾,寫字端茶都用左手,見過幾次後容萱才從彆處打聽到,這個邱文淵自幼聰慧,二十歲便考中舉人,又與青梅竹馬的意中人成親,可謂是雙喜臨門。就在他進京趕考的時候,一大官的女兒看中了他,想請最好的老師教他,待他高中狀元便同他成親。
邱文淵自然拒絕,沒想到不久後家鄉傳來他妻子身死的消息,妻子已經臨盆,臨死留下一個體弱的嬰兒。如此巧合令邱文淵不得不多想,細心探查之下,發現果然是那大官所為。那大官便是貴妃之父,因貴妃寵冠後宮又生了大皇子,一家頗有些囂張,還是後來皇後生了二皇子才收斂些。
邱文淵因妻子的死錯過考試,痛恨他們一家,又無法報複,便埋頭苦讀,希望能高中狀元,在朝為官,等待最好的時機再找他們報仇。可大約是他倒黴,三年後再一次趕考,他遇到了強勁的對手,對付心狠手辣,為了確保狀元之位,找人毀了他的右手!
科舉無望,邱文淵隻能以舉人的身份謀個芝麻小官,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時機,日日苦讀,手不釋卷,直到三皇子隨皇帝出巡偶遇了他,驚覺他有大才,下了大力氣招攬他,他才進京成為三皇子的謀士。
三皇子便是他找到的機緣,三位皇子對比,三皇子最為隱忍聰慧、禮賢下士,是當今最好的繼承人,且三皇子做了皇帝,貴妃一係決不會好過,到時他便能真正報了殺妻之仇。
至於毀掉他右手的那個狀元,已經在十年前被他繞著圈子揭發罪行,發配邊疆去了。
趙容萱就此和容萱討論了一番,將來三皇子的勢力越來越大之後,真的能聚集更多的有能之士相助,上一世她死後大概就是三皇子登基了吧。
容萱說:【矮子裡拔高個,大梁朝傳到這一代,確實沒什麼出色的人了。你沒覺得邱文淵都沒出全力嗎?不然我拉攏的這幾個人,邱文淵早就該拉攏到了,還輪得到我?上次三皇子還差點被長公主算計,我一直以為他身邊沒什麼人才呢。】
趙容萱道:【也許邱文淵隻想找機會複仇,三皇子還沒達到讓他奉為主公的地步。報複貴妃的娘家不一定要等三皇子登基,隻要在他們爭鬥起來的時候渾水摸魚找準時機便可。】
【所以,邱文淵主動
提出見我,到底是何意?】這一點是容萱和趙容萱都想不通的,因為他們見了麵以後,邱文淵也並沒有規勸容萱什麼,多數隻是在閒聊喝茶而已,倒像是想來觀察一下弄出牛痘的郡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來到三皇子身邊會是助力還是威脅。
若是威脅,那直接就會影響到他的報仇計劃。
總之,容萱沒感覺到危險,暫時便同他虛與委蛇,同時也沒放棄讓三皇子的人去調查更多的官員私事。
三皇子對這樣的手段頗有些不喜,感覺不夠正道,但因為容萱又在一個月內給他拉攏到三位官員兩位富商,他不喜也不會說出來,隻是感歎著對容萱說:“郡主著實很擅長劍走偏鋒。”
容萱笑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我們還不知大皇子、二皇子什麼時候會鬥得更激烈,若他們突然爆發鬥得兩敗俱傷,三皇子這邊卻因勢力不夠無法勝出,那便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後果不堪設想。要我說,三皇子您做任何事還是要快一些為好。”
這一點三皇子也知道,所以對容萱隻能又誇讚了幾句,她不隻擅長劍走偏鋒,用好了還是一把好刀。
其實就算容萱有再多的理由,都不應該用威脅的方法拉攏官員,因為這樣他們永遠不會真心為三皇子效忠,反而會心懷怨憤,一旦有機會擺脫三皇子,他們一定會反水。不能為了短期利益給自己埋下這樣的危機。
三皇子身邊幾位幕僚都強烈反對容萱再這樣下去,還反對三皇子再用容萱,但他們又拿不出好方法快速拉攏官員,底氣就沒那麼足,對容萱的印象可謂十分差,總覺得她把一場正常的奪嫡弄成了邪魔歪道,會害得三皇子將來登基都沒那麼光彩。
容萱當然知道這點,所以從查證到威脅的事都是讓三皇子的人去做的,她從來沒露過麵,那些人要怨憤就怨三皇子去吧。
而她密冊上真正讓趙一查過人品端正的人,她都是先找機會接觸他們家中的女眷,再進一步了解他們需要什麼,能幫上的就私下幫一把,如此緩慢地拉近關係,並不急著拉攏,要拉攏也是獨屬於她自己的人脈。
她之前就與好幾位小姐關係甚好,也有不少人去過她的莊子上體驗種地,騎馬射獵,儼然是除長公主之外,又一位喜歡聚會的郡主。沒誰覺得奇怪,尤其是大家都和她相處得很好,就更覺得她隻是喜歡熱鬨了。
因此三皇子認定容萱是在幫他做事,根本沒懷疑過容萱通過這個方法接觸了真正有用的人才。容萱這招偷天換日成功瞞過了所有人。
她派出去的那些人也沒閒著,飛鴿傳書用密碼傳回的消息稱,薛家人到達蘇家發現蘇家的半數家財已經被劉家拿走,很是不悅,當即仗著長公主的勢,強行拿走了蘇家剩餘的財產,還說回京要找劉家算賬。
這些家財雖說都是蘇將軍的,但蘇將軍一家都沒人了,剩下一個花樓女生的女兒,族裡的人都不承認蘇倩芸的身份,壓根沒想過給她什麼,全部都歸族裡幾家分了。
如今京裡來了兩撥人全給拿走了,蘇家人又驚又怒,偏無法反抗也不敢反抗,憋屈得好幾位族老都病倒在床。
同時傳回來的消息還有蘇將軍在邊疆名聲並不好,老百姓提到他都沒有說好話的,反而抱怨蘇家的兒女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蘇將軍的兒子還做出過強搶民女之事。還有個斷了腿的兵說當初不該那麼快失守,是蘇將軍貽誤軍機,醉酒誤事,當天同那個花樓出身的繼夫人玩樂才害了大家。
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這個斷了腿的兵是因為當日就在蘇家守夜才知道的。所以蘇將軍和繼夫人自儘根本就是畏罪自殺,不想獲罪害了兒女和名聲罷了。隻是沒想到城破後,敵軍第一個侵襲的就是蘇家,而族裡人隻顧著搶奪財產,自顧自逃散,蘇將軍的兒女都被抓走祭旗
,隻有蘇倩芸被薛馳救下,幸免於難。
這一祭旗的舉動還打擊了大梁軍心,以至於薛馳剛到邊疆時開戰很不順利。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內情,探子還需要繼續調查,可以肯定的是,各大部落中至少有三個部落有再戰的跡象,並沒有像皇帝以為的那樣臣服於大梁。其中一個部落似乎還打算提出和親來蒙蔽皇帝,不過這個消息還未證實,探子正在想辦法深入查探。
容萱身在京城,沒辦法快速指揮邊疆的事,且目前她也做不了太多事,便傳信回去,命那邊的人想辦法將長公主、薛家失勢,蘇倩芸被關的事告知蘇家,重點強調他們都隻是嚇唬蘇家,想白拿財產,根本沒有實權,就隻是看蘇家好欺負,壓迫他們而已。
是人便有三分血性,更何況是被人搶走了那麼多財富?蘇將軍是蘇家人,沒了後人,財富就默認歸族裡,他們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眼睜睜看著彆人欺淩他們。
幾位族老商議之後,當即就報了官,說有大筆財富失竊,期間隻有劉家人和薛家人來過,給縣官送禮請他幫忙查。同時也派了家裡幾個年輕人進京,讓他們親自打聽一下薛家是不是已經失勢了,那長公主又是不是沒有實權。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再是公主,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收拾掉邊疆的蘇家吧?蘇家人隻覺得後悔,當初要是強硬一點,也不會被搶走那麼多財物了。如今有一絲機會,他們也要試試如何把財物拿回來,必要時,鬨大又何妨?反正他們告的是劉家和薛家,沒提長公主,皇家也不會收拾他們。
這件事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但蘇倩芸用了藥之後,真正是很快就懷上了孩子。趙一來上報時,表情有些奇怪。
容萱好奇道:“她在庵堂裡,到底懷了誰的孩子啊?她如今算是劉家女,被家裡關進去,誰能把她救出來?”
趙一垂頭道:“此事……怕會汙了小姐的耳朵。”
容萱笑說:“更無恥的事我也見過了,怕什麼?說吧,是誰?”
趙一頭垂得更低了,猶豫再三才道:“是劉家劉老爺。”
“咳咳咳……”容萱一口茶嗆住了!想想劉老爺那滿臉橫肉挺著大肚腩的樣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不得不說,要是劉老爺的話,身為劉家家主還真能把蘇倩芸救出來啊,蘇倩芸真的太拚了。
容萱感興趣地道:“記得留意一下劉家的動靜,對了,讓薛馳和薛夫人也知道知道,添丁嘛,大家一起樂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