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巨大的恐懼感讓方芸眨眼就做下決定, 偷了管家的鑰匙,從一樓廚房窗戶翻出去,開著管家的車出門。
門衛看到管家的車就立刻把門打開了, 根本沒注意到開車的人是誰。方芸緊張地把車子開到彆墅監控範圍外,拿著剪刀跑去彆墅後麵,氣喘籲籲地到處尋找。
好在那位保安收了容萱的紅包,就是把人丟來警告餘家的, 丟的是很醒目的位置, 方芸很快就找到了。她雖然戴了帽子口罩, 但剛看到餘亮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下意識擋住自己的臉,然後發現餘亮居然不省人事。
她跑過去就聞到濃重的酒味,還看到了餘亮額頭上的血漬,心中一喜, 忙解開餘亮的褲子,顫抖著手把剪刀放了上去。她害怕到全身發抖,但抬眼看到餘家彆墅的燈光,那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她決不能這麼失去,是他們逼她的, 她走投無路了!
方芸把餘亮的頭轉過去按住他的嘴,心一橫,一剪子廢掉了餘亮!餘亮被痛醒過來悶哼一聲,因為張不開嘴, 想叫都叫不出。接著方芸就抓起旁邊的草蓋到餘亮頭上,轉身逃跑。驚慌之餘,她還沒忘記帶走剪刀和剪掉的東西。
餘亮渾身被打得劇痛, 還醉醺醺的,手軟腳軟,下麵更是讓他痛不欲生。等他艱難地撥開臉上的雜草時,周圍已經沒有人影了,他隻能虛弱地喊救命。
方芸跑回車上立刻開向醫院,在路過海邊的時候,把剪刀和東西全丟了進去,沒人會發現的,她還特彆注意沒讓任何血跡沾染到車上和衣服上,用消毒水洗了好幾遍手。
直到進醫院做胎兒檢查,她的心臟還怦怦跳,醫生讓她平靜一些,方芸哭著道:“我害怕,我真的想不通為什麼這一胎這麼艱難,求求你再給我仔細檢查一次,一定是什麼地方錯了,我不想要他,一定有打掉他保住我的辦法的,求求你。”
之前餘誌寬陪方芸來的那次已經檢查得再清楚不過了,但醫生看方芸情緒不穩,隻得同意給她做檢查,並聯係了餘誌寬。
餘誌寬這才知道方芸跑出家門了,立即訓斥了管家一頓,通過監控發現方芸是和容萱大吵一架後跑去醫院的,可能是母女間的爭吵讓她情緒崩潰,她想打掉胎兒,所以衝動地跑去醫院要求再檢查。
餘誌寬沒太當回事也沒太生氣,隻覺得煩。在他的意識裡,從來就沒覺得方芸能做什麼事,那就是個毫無用處的菟絲花而已,所以他隻覺得當初把這對母女帶回來的決定蠢透了,他就應該花錢買下晨晨,隻帶晨晨回來才對。
他直接打發管家去接方芸回家,就打算去情婦那安靜一會兒,路上他甚至想,既然方芸在餘家讓他這麼反感回家,乾脆讓方芸搬到彆的地方去算了,每個月給點錢,就當養個廢人,他大可以喜歡哪個情婦就帶哪個情婦回家,晨晨那邊多請幾個保姆就是了。
他以為這一晚就這樣了,沒想到不久後他又接到一個緊急電話,說有人在他家後麵發現了餘亮,餘亮頭上有傷、爛醉如泥、下麵還被剪掉了!
餘誌寬震驚過後立刻趕往醫院,餘亮早已經暈過去了,經過救治,醫生說其他方麵隻是喝醉加皮外傷,沒什麼事,但下麵那裡是真的沒辦法了,也就是說餘亮以後就是太監了!
餘誌寬第一時間想到方芸,因為餘亮廢了獲利最大的就是方芸,方芸肚子裡是餘亮唯一的孩子。可他瞬間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是他看不起方芸,但之前管家查監控知道方芸離開的時間,醫生那邊也有方芸趕到醫院的時間,從家裡到醫院差不多就是那麼多時間,有時候堵車還要更久。
如果餘亮這邊是方芸做的,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要說有彆人幫忙就更扯了,方芸整天活在餘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真花錢找人做事,他會不知道?再說方芸一個村婦,也沒那麼大膽子。
他隻能在醫院裡等餘亮醒過來再說。
其實他一直鄙夷方芸是村婦,沒見識,沒膽量。但他不清楚,正是因為方芸沒見識,才會對他那些嚇唬人的話那麼害怕,總覺得他會弄死她,會對她不利。也正因為方芸沒膽量,害怕恐懼,才會在恐懼到極點的時候猛烈反撲,做出這麼乾脆利落的事。
方芸被接回家之後情緒還不對,但大家都以為她是接受不了自己懷這胎的事實,沒怎麼關注。方芸一個人躺到床上的時候,剪掉餘亮的畫麵不斷在她眼前閃現,不過這次她在提心吊膽之餘,還多了一絲痛快。
就是餘亮那個人渣禽獸侵犯了她,害她一手好牌變得這麼爛。現在她算不算報了仇?以後餘亮就再也不能人道了!她想起來都覺得身心舒暢,隻不過她也因此頭上懸了一把刀,她最愛看港劇了,她知道,豪門裡容易出案子,最終每個案子都會被警方偵破。
現在衝動過去,她越想越害怕,反複回憶匆忙之間有沒有什麼遺漏,甚至每隔幾分鐘就跑去洗手間洗一遍手。直到她發覺手已經被她洗得通紅,又開始怕大家察覺她頻繁洗手會懷疑她,隻能強迫自己睡覺。
可做了這種事,她哪裡還睡得著?根本一整夜都沒合眼。
醫院裡,餘亮醒來後,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猛地坐起來瞪大眼睛朝下摸去,異常激動地大喊,“醫生!醫生呢?”
餘誌寬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表情沉痛道:“不用喊了,是你想的那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葉容萱!是葉容萱!”餘亮搖著頭,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爸你叫醫生,一定有辦法的,我記得、記得不是之前有個新聞,有個人出軌被他老婆剪了,然後、然後接上了啊,爸……”
餘誌寬深吸口氣,拍了拍他,“我知道,但是,你被剪掉的那部分不見了。我叫人找了幾個小時,牽著狗地毯式搜尋都找不到,而且隔了這麼久,就算現在找到也來不及了。”
“不、不可能……”
“你剛剛說葉容萱?真的?你怎麼會見到她?到底怎麼回事?”餘誌寬不知道怎麼安慰兒子,隻能把話題轉到報仇上。
餘亮頓時兩眼冒火,惡狠狠地道:“就是葉容萱!她狠狠打了我一頓,還灌了我半瓶酒,拿酒瓶砸我的頭,然後、然後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在我們家後麵被、被……”
餘誌寬感覺自己都沒聽懂,葉容萱?那個連抬頭說話都不敢的畏縮女孩?狠狠打了餘亮一頓?要是反過來說餘亮狠狠打了葉容萱一頓還更可信點。
警方聽了餘亮的說法後和餘誌寬反應一樣,並且因為是在他家發生的事,來的還是上次辦案的兩位警察,對餘亮一口咬定是葉容萱乾的,隻覺得很可笑。上次餘家人是多麼惡心地脫罪,又怎麼威脅方芸和葉容萱,他們都看見了,現在意思是葉容萱絕地反擊?那個女孩這麼厲害還能被餘亮欺負三年不敢反抗?
在警察運用技巧多次詢問後,終於抓住了疑點,餘亮說漏嘴說出是他跟蹤葉容萱,假扮外賣員闖入葉容萱的家。隻這一條,就是餘亮有罪!
餘誌寬忙阻止餘亮,要求有律師在場才肯繼續說。可律師來了也沒商量出什麼好對策,餘亮就是去了葉容萱的家,還假扮成了外賣員,大廈肯定有監控,說是葉容萱邀請他也不成立啊,可能葉容萱參加活動的地點附近還有監控拍到了餘亮呢,這點沒辦法撒謊。
至於後麵的事,律師反而覺得餘亮一直在撒謊,什麼葉容萱早有準備,把他過肩摔扔到一堆樂高上,又猛錘他肚子好幾下,給他灌酒砸他的頭,叫一個男人把他扛走,又在餘家後麵剪了他。
如果葉容萱真的猛錘他肚子,為什麼醫生的檢查結果是沒有異常?能用上“猛錘”兩個字,至少也該是淤青吧?再說既然叫一個男人把他扛走了,葉容萱沒跟著,又怎麼可能在餘家後麵剪了他?葉容萱要剪在自己家就直接剪了。這不是前後矛盾?
律師更傾向於前麵隻是打架糾紛,後麵是桃色複仇,反複詢問餘亮最近有沒有和哪個女孩結仇。
餘亮情緒都要崩潰了,砸了周圍的一切大喊:“沒有!沒有!就是葉容萱!還要我說多少次?報警抓她,去給我告死她啊!不然請你這樣的廢物來乾什麼?!”
律師心裡不爽,但拿錢辦事,他看了餘誌寬一眼就說,“我會儘力幫小餘先生打官司,具體情況還要看警方搜證結果。”
餘誌寬也不大相信餘亮的說辭,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把略微修飾的說辭告知警方,比如說餘亮隻是想勸葉容萱回家,不要再在電視上拋頭露麵,但葉容萱惡意攻擊了餘亮,希望警方立馬將葉容萱抓捕歸案。
容萱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片場拍戲,紅姐幫忙招待了兩位警察,幸好他們是便衣,沒有引起彆人的注意。紅姐聽完他們的來意覺得驚訝又好笑,那個餘亮被剪了,說是容萱乾的?怎麼可能?她非常配合地幫容萱請了假,陪容萱一起去做筆錄。
容萱有些不安地說:“餘亮來騷擾過我,還想打我,醉醺醺的,頭上還有傷,我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也幸虧他喝多了,我才有機會絆倒他,把他趕出門。還有,幸虧我們公司的保安和我住同一層,他直接把餘亮送回餘家了。他發生那種事,真的不是我乾的!我一晚上都在家裡。”
“這麼說,你在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喝醉了並且頭上有傷?”
容萱點點頭,“沒錯,我當時還挺害怕的,你們知道,他過去總欺負我,我這三個多月一直在躲他,沒想到隻是參加幾次活動就被他跟蹤了,現在我住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紅姐立即道:“你放心,我會向公司申請給你換個住處,你本來也該換住處了。”
容萱跟她道了謝,警察又問時間上的問題,容萱想了想說:“我不知道餘亮是幾點受傷的,但我在他走後很生氣給方芸打了通電話,我有電話記錄。打完電話我還是心情很不好,就請了兩位鄰居到我家吃火鍋,看電影,很晚才睡。”
“OK,給我看一下通話記錄,還有你鄰居的聯係方式。”
這邊有不在場證明,至少餘亮被剪的事肯定和容萱沒關係了,警方又詢問那位保安,他也有不在場證明,他丟下餘亮後去了附近的商店買東西,商店監控和消費記錄都是證明。
警方還查看了大廈監控,不過很可惜,大廈及附近一些監控壞掉了。這一點很可疑,但沒辦法,查不到更多。還有警局的老人告訴他們說,那棟大廈是義新的產業,義新保安都是從社團出來的,如果他們真的做了什麼,那肯定不會留下證據,但這隻涉及餘亮額頭被酒瓶打的傷是誰弄的,連輕傷都算不上,餘亮被剪反正和容萱、保安都沒關係。
兩位負責的警察甚至征求容萱同意後,查看了她家,當然,經過社團的人打掃過的房間,什麼證據都沒有,樂高拚好擺在櫃子頂上,拿下來的時候還有一點灰塵,酒更是沒有,隻有飲料。對容萱的房子和保安的車子進行血跡檢測也沒有發現,算是排除了他們的嫌疑,如果餘亮沒證據證明是容萱打他的話,這件事就和容萱沒有任何關係。
這件事陷入了死胡同,所有證據都表明,剪了餘亮的人另有其人。餘亮自己也漸漸覺得是,但他沒看到人啊,隻憑影子猜測是個女人而已。
於是多疑的餘誌寬又讓警察去查方芸,雖然他不覺得是方芸,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方芸剛巧跑出去了,出去之前還和容萱通過電話,他總有點不安心,乾脆讓警方去查,但要求這件事決不能向外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