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將消息稟報給容萱,容萱吩咐道:“讓二皇子的文武師父上心點,小孩子就是要多捶打才成器,若真能將二皇子教得文武雙全,也算是功德一件。”
皇後精心挑選的文武師父實則是聶久安推上來的人,兩人本來擔心容萱會讓他們做什麼禍及家人之事,沒想到容萱隻是讓他們做嚴師。這好辦,他們自有一套說辭去應付皇後,更何況皇後經此一事對二皇子也沒那麼愛護了,能嚴師出高徒更好,他們做得就更輕鬆了。
從此二皇子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在他的認知裡,突然要學文治武功不說,還一上來就高強度,師父半點不容情,每天背文章背得頭昏腦漲,練字練得手指僵硬,還要紮馬步、打拳、射箭,真是渾身筋骨都疼。
武師父還跟皇後提議,每晚給他喝一碗補藥,保證身體強壯。皇後自是應了,叫太醫妥善安排就好。於是二皇子終於體會到從前德妃日日喝苦汁子是什麼感受,在他的世界裡,這已經是極致的苦難了。
香檀自萬壽節之後就成了二等宮女,無法近身伺候容萱,膽戰心驚,悄悄留意著詩詩和二皇子的情況。她以為這次和往常一樣,殷治一定會暗中護著他們,找機會幫他們翻身,畢竟以前那麼多年都是這樣的。
結果沒有,她等了許多天,隻看到他們越來越慘,她也越來越心驚。當她發現詩詩的身體越來越差,似乎和從前的德妃很相似時,終於明白了,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容萱一定給詩詩下了同樣的藥,就像詩詩落胎時用的藥和給皇後下的藥一樣,都是容萱對他們的報複!
所以她被貶為二等宮女根本不是因為帶太子去了宴會廳,而是因為,容萱什麼都知道了,知道她私下投靠詩詩,偷偷給詩詩傳遞消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香檀怕極了,彆人都那麼慘,那她呢?這種預知不到結局的感覺,比已經下場淒慘更難受,因為每日都要提心吊膽,甚至夜裡都會驚醒。
香檀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找一日容萱心情好的時候,跪到容萱麵前哭求認錯。
“主子打奴婢吧,奴婢知錯了,奴婢從來沒想過要做什麼,隻是看在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幫了她幾次小忙,絕沒有害主子的意思啊。求主子原諒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香檀不停地磕頭,隻盼容萱會心軟放過她。
綠蘿氣道:“你還有臉求主子原諒?好你個香檀,主子給你機會反省,可你事到如今還要狡辯。那日萬壽節你帶太子去做什麼?你敢說沒想幫著詩詩害主子?要不是主子料事如神,安排得當,你那日就害慘主子了,還敢說自己沒有害主子的意思?你該死!”
容萱拍拍她的手,笑道:“何必生氣?不喜歡打發了就是。香檀,既然你同詩詩如此要好,便同她做個伴吧。若她將來有一日得以翻身,你便是她身邊最大的功臣,要什麼有什麼,這是本宮送你的一場榮華,去吧。”
“主子!娘娘——”香檀大驚失色,可福德等人直接捂住她的嘴將她拖了出去,她再沒有求情的機會了。
她震驚容萱到底知道了多少,連詩詩承諾給她何等的榮華富貴都知道了。她幫詩詩,不就是為了做人上人嗎?詩詩親口承諾之後會為她指婚,讓她做官員夫人,放她全家奴籍,提拔她的兒子,讓她的女兒做太子將來的妃子。
隻要想想,就覺得那是一場盛世繁華,是她最想要的榮華,她當然要豪賭一場,隻不過沒想到會輸得一敗塗地,她真的自從發現殷治對詩詩有情之後,就沒想過會輸啊!
香檀被丟進冷宮,剛開始還大吵大鬨,可根本沒人理會,詩詩還抓著她問外麵的事,當詩詩知道皇上真的寵了王修儀好多日,還待容萱更勝從前時,才真的感到絕望,知道殷治再也不管她了。
香檀看到她身上的傷則是恐懼,萬幸太後的人對香檀沒興趣,每日來冷宮依然隻折磨詩詩。詩詩身體很差了,太後的人便給她灌藥吊著她的命,那藥能是什麼好藥?詩詩肉眼可見地就憔悴下來。
詩詩開始怨憎香檀,彆人離得太遠,看不到也恨不到,可冷宮裡明明是她和香檀兩個人,憑什麼隻有她被虐打?香檀卻可以躲過一劫?
任何不公平的事都會遭到怨憎,詩詩開始針對香檀,甚至和香檀動手。香檀當然也不會手下留情,還因此激出了對她的恨意。要不是因為詩詩,香檀怎麼會落到這般地步?
她們兩個從前的“好姐妹”,在冷宮裡針鋒相對,好不熱鬨。就算太後出夠了氣,不再派人過來,她們兩個也時不時要罵一場、打一架,用從太後的人那裡學來的手段招呼對方,永無寧日。
外麵的小太監不知何時又換了人,詩詩還以為那小太監被皇後處置了,提心吊膽了好幾天,之後的小太監再也不肯同她們多言語了,除了送飯送水,其他一言不發,她們這才真的困在了冷宮。
一場大雪,殷治也病了,就更無心多想詩詩的事了。這次病情來勢洶洶,幾位禦醫診治都沒能讓殷治痊愈,殷治上朝的時候都忍不住時不時咳嗽,已經有大臣私下裡擔心他是不是像先皇一般得了什麼絕症了。
殷治看出這樣的試探,很是惱怒,他身體好得很,一定是近日氣得太狠,又為朝堂上的事憂慮,才在病了時這麼嚴重。他給禦醫下了死命令,必須在三日內給他治好。
這可把禦醫們愁壞了,他們看不出殷治有什麼毛病啊,就是點小風寒而已,怎麼反反複複這麼不容易好呢?咳疾明明不重,卻似乎病氣一直往肺部走,因著病中沒胃口吃得太少,竟又開始胃痛。
這脈象太奇怪了,看來看去,禦醫隻覺得是皇上體質變差了,因此才扛不住病氣,五臟六腑都受影響,必須多補補身子才行。
太後緊張壞了,讓娘家找來好幾張補身的藥膳方子,也有讓娘家人露露臉的意思。皇後和賢妃自然也積極表現,容萱則在看過殷治之後,辦了一場賞花宴,叫來了宮裡所有宮妃。
王修儀如今看到容萱就緊張,且她該到換洗的日子沒見紅,怕是真的有孕了,更害怕容萱會對她做什麼,極力隱藏有孕的事。
結果賞花宴一開始,有人倒花茶的時候,容萱就笑道:“給王修儀換成白水,叫太醫來看看王修儀是不是有喜了。”
王修儀一驚,“貴妃娘娘,妾身、妾身沒……”
容萱擺了下手,“看看又無妨,要真是有喜,那可是宮中的一件大喜事,皇上也會高興。”
太醫前來診脈,說看似是滑脈,但日子太淺還不確定,容萱卻直接提杯恭喜王修儀,“等你生了孩子,無論男女,本宮都為你請封晉位。其他人也是如此,這宮中皇子公主太少了,一點都不熱鬨,有什麼意思?
皇上他啊,整日忙政務,再這麼下去人都要熬壞了,這裡姐妹這麼多,當然要做皇上的解語花,多關懷皇上才是。”
眾宮妃都慌了,不知道容萱說得是不是反話,明明是容萱霸占著皇上好幾年不是嗎?是容萱要獨寵啊,如今這是在乾什麼?
有人試探著說:“貴妃娘娘說笑了,皇上心裡隻有貴妃娘娘,妾身等人萬萬不敢爭寵。”
“做妃嬪不爭寵做什麼?”容萱詫異地一問,“你們不覺得這宮中越來越無趣了嗎?本宮可從來沒說過要獨霸皇上,從前皇上一直去永秀宮,本宮還覺得疑惑呢。如今想來,也不見得是去看本宮的。”
容萱喝了口茶,給她們時間想一想,她們這才記起,她們都懷疑過皇上想要寵的是聶詩詩啊!隻不過如今聶詩詩敗了,皇上又盛寵德貴妃,她們才把這事兒忘了。可德貴妃竟讓她們爭寵,去關懷皇上,顯然沒有霸占皇上的意思,莫非之前都是她們誤會了,是聶詩詩霸占了皇上?
再一想,德貴妃都不能侍寢,她霸占皇上做什麼?她要是想要太子,多鼓勵大家爭寵生皇子才是正經啊!
所以如今德貴妃說生了給晉位,莫非……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所有人都動了心思,因為這是一場潑天富貴,如果她們的孩子被立為太子,那她們同家族的榮耀就板上釘釘了啊!她們決不會像聶詩詩那麼貪心,那麼不識時務,她們願意隻當個默默的太子生母,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啊。
也有人害怕容萱這次會去母留子,不想被利用的,但不管如何想,至少她們都接收到一個信號,就是可以爭寵生子了!
接著殷治就享受到了六宮眾妃的熱情關懷,他要和聶久安鬥、要養病、要處理政務,還要應對宮妃爭寵,簡直煩躁得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