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笑出聲來,“好,本宮喜歡。起來吧,同本宮說說聶賢如何了?”
薑氏提到聶賢麵露不屑,“娘娘,這個男人品性當真低劣,他真的是聶家人嗎?整個聶家都找不到比他更低劣的人了。”
容萱笑道:“他還真是,他做了什麼?”
“他把白氏挖出來挫骨揚灰了!”薑氏說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什麼格局啊?一個大男人,雖說被騙了可也沒騙到太多吧?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聶賢居然把白氏的屍骨挖出來鞭屍,然後挫骨揚灰,丟進了糞坑!
容萱一怔,隨即笑起來,“這不是本宮在萬壽節那日提過的話嗎?他居然做了,然後呢?”
“之後臣婦發現少爺偶爾會弄鬼嚇唬聶賢,臣婦便命人扮做白氏,經常在深更半夜去找聶賢。”薑氏笑說,“聶賢對白氏可比對您母親怕多了,許是因為您母親到底是大家閨秀,他覺得您母親做不出什麼傷害他的事吧。但白氏,畢竟是殺過好多人的,聶賢又剛剛禍害了人家的屍骨,這不就心裡有鬼,怕得很嗎?
如今啊,聶賢害了頭風症,時不時就頭痛難忍,夜裡還失眠睡不著,隻能酗酒讓自己昏昏沉沉才能不那麼痛苦,不那麼害怕。您瞧,他都快瘦脫相了。”
聶容萱在識海裡高興叫好,這個聶賢是她最恨之人,身為聶家人怎麼能將聶家害到那般地步?讓聶賢死了傷了都太便宜他,隻有這樣打碎聶賢的情誼、嚇破聶賢的膽,日夜折磨著聶賢才讓人痛快!
而且這樣的聶賢已經廢了,殷治再也不能利用聶賢做什麼事。聶賢痛恨詩詩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為了詩詩幫殷治做事呢?他這樣渾渾噩噩,受驚過度的樣子,殷治也不可能安排他做什麼事了。
殷治確實同聶賢聊了幾句就暗罵聶賢廢物,好端端的一手好棋,隻要安安穩穩過日子就是贏家,居然能過成這個樣子。要是他的路有聶賢這麼好走,肯定早就建功立業接了聶久安的權了,這種廢物,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薑氏見容萱聽得高興,小心試探道:“娘娘覺得還要繼續下去嗎?臣婦是不怕什麼,但不知聶國公心裡會不會不痛快。”
聶賢是聶久安的親兒子,聶久安當然不願意看到兒子被人這麼折磨,就算是給秦氏出氣,給容萱出氣,也不能太過了。
不過容萱對薑氏道:“讓聶賢越慘越好,不必怕祖父,即使他如今心有不滿,不久的將來,也一定會放棄這個兒子。”
薑氏不知容萱哪來的底氣,但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容萱給的,自然聽容萱的。容萱看看她笑道:“等本宮幾年,待一切事了,本宮給你招贅,讓你選自己喜歡的夫婿。有本宮做你的靠山,他必不敢虧待你。”
薑氏都震驚了,這是什麼話?她嫁給聶賢都是二嫁了,以後還能再成親?再說她進的是聶家啊,聶家婦再同彆人成親不是讓聶家麵上無光嗎?這怎麼可能?可她看看容萱的表情,發現容萱竟是認真的。
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心裡忽然覺得,這位德貴妃也許活得比她們所有女人都精彩、都膽大、都自由。她沒有太期盼找彆的男人,但她有點期盼德貴妃會如何做到這份承諾了。
聶久安確實惦記著聶賢的事,他一直就想將聶賢送到邊疆去,讓聶賢吃吃苦頭,乾苦力也好啊,或者送到廟裡出家,從此青燈古佛恕罪,這都是懲罰,而不是在自家被自己的夫人、兒女氣壞了身、嚇破了膽,他答應過妻子會讓這個兒子安然一世的,如今眼睜睜看著兒子被這樣對待,心裡怎麼都不舒服。
所以這次容萱沒主動找他,他倒是主動找機會來見了容萱。
容萱見到聶久安的時候一臉疲憊,聶久安將想問出口的事放到一邊,擔憂地問,“萱兒在宮中可是十分艱難?萬壽節上你同皇上針鋒相對,他可是待你不好了?”
容萱歎口氣,無奈笑道:“他在捧殺我。給我宮權、建造宮殿、提拔家人,史上享受這般待遇的寵妃,下場都是被清君側,受萬人唾罵。可我能如何?還能真的翻臉嗎?那樣怕害了祖父,害了家裡。
祖父,你可尋到合適的人選了?”
這“人選”自然是接手皇位的人選,聶久安皺眉搖頭,要真這麼好選出來,殷治也不可能當這麼多年皇帝了,早有人反了。開國皇帝一直在打江山,和他一樣沒什麼時間教育子孫。
先皇把心思都用在鬥倒聶久安身上,沒想到弄得朝堂動亂,又得了絕症,自然也沒心思教育子孫。整個殷世家族成為皇族還不足五十年,沒有底蘊,就算宗室子弟有些人品不錯、能力也不錯的,也不是做君王的料。聶久安輔佐三朝皇帝,幫著處理了太多政務,他最清楚這個位置有多難做,就連他自己都是硬著頭皮磨煉出來的,所以挑不出人選,他也遲遲不能對殷治做什麼。
可如今看到孫女為了聶家同殷治虛與委蛇,在宮中忍氣吞聲,受著這麼大的委屈,他著實有些心疼。整個聶家,其實隻有這個孫女能同他說些未來的打算,有些遠見。
容萱看向窗外,有些落寞地說:“無妨,祖父慢慢想辦法,至少,我們如今都是平安的。聶賢也不能再對聶家做什麼,不能再害聶家了。”
聶久安聽著話音不對,“聶賢害聶家?”
容萱回過神來笑笑,“沒什麼,祖父不要怪我對聶賢太狠,他、他活該如此,我還嫌他受的懲罰不夠重,我……算了,”容萱搖搖頭,正色道,“祖父千萬小心,殷治隻要找到機會,必定誅我們九族,將我打入冷宮,讓我們再也無法翻身。這次讓聶峰去邊疆是個機會,殷治要害他,進而害聶家,祖父便找人助他,成就他的赫赫戰功,讓他風光歸來,逼殷治不得不封賞他,令我聶家如虎添翼。
人選之事祖父也千萬上心,沒有多少時日了,我怕一切都對抗不了注定的命運……”
容萱欲言又止,深吸口氣道:“總之祖父多上心,我在宮中幫不了聶家太多,隻能想儘一切辦法讓殷治分心,給他添亂,順便發展宮中勢力,若關鍵時刻祖父需要我在宮中裡應外合,我也能做到。”
聶久安最初做這些事是為了保護聶家,但更多的是為了給孫女出氣。因為皇室忌憚聶家從先皇就開始了,都二三十年了,依然動不了聶家,他早都習慣了,沒法當成太嚴重的事。他這段日子都是在發泄怒氣,也為孫女出氣,想要教訓一下殷治。能找到好人選換個皇帝是個辦法,但找不到的話,他想捶打殷治一番也可以。
但怎麼容萱越說越像是容萱在幫著聶家逃過劫難?之前他就有過疑惑,這個孫女自小嬌生慣養,天真單純,即便學會了同宮妃去鬥,骨子裡那份單純是一直在的,為何這幾次見麵都能感覺到孫女深不可測,計謀繁多?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突然知道那些真相就能讓一個人變得這麼厲害嗎?
還有孫女對聶賢明明很敬重,很在意這個父親,知曉了聶賢有白氏和詩詩,就能恨成這個樣子,專門找了薑氏回來折磨聶賢?這恨意是不是太重了?子女對父親這樣,即便事出有因,聶久安仍舊是不舒服的。
但剛剛容萱那番話似乎另有深意,藏著什麼不能說的秘密。而容萱對殷治的警惕簡直到了極點,對聶家悲慘的未來似乎也十分確定,為什麼?什麼叫“注定的命運”?什麼“誅九族”、“打入冷宮”?又為什麼說讓聶賢“再”不能害聶家,還嫌如今對聶賢的折磨不夠重?
這些話讓聶賢的猜測走向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他剛想多問幾句,就聽容萱問道:“那個殷錦安,祖父可有查過?他人品如何?可有妻室?”
聶久安神情一窒,這談著國家大事,突然變成兒女情長,他老人家實在有點轉不過彎來。不過說到殷錦安,他還真仔細查過,感歎道:“此子天賦不錯,可惜生錯了人家,不然必定有所作為。他比你小三歲,一直不近女色,但是宗室子弟中有名的紈絝,最喜呼朋喚友做些荒唐事,以氣他父親為樂。不過他私下開了一間酒樓和幾個鋪子,經營得不錯,賺了不少錢。”
“哦?聽起來就覺得很有故事,祖父仔細說說?”容萱來了興趣,叫識海中的聶容萱趕快聽。
聶久安也實在沒找到其他不錯的宗室子弟,要麼不學無術、要麼木訥無趣、要麼妻妾成群、要麼人品不行,總之想要符合容萱那些要求的“好男人”可太難了,難得一個殷錦安竟然不近女色,也不像表麵那麼荒唐,他也隻得把這小子的事同容萱說了。
聶容萱不可能僅憑見了一麵有些眼熟就動心,但好奇心肯定是有的,聽得津津有味,隻不過她發現殷錦安不是治國之才,就覺得這個肯定不行,跟容萱說:【可惜他不是當皇帝那塊料啊,我也不是,我們倆湊一起沒意思。】
容萱笑道:【誰說一定要讓你或殷家人當皇帝了?皇帝牽扯到萬裡河山,無數百姓,就算我要做任務,也不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