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求支援的武警, 很快就帶回了一大批人。有來押送村民的民警,還有法證部、法醫部的人來搜證。
有個老太太看著柔柔弱弱的,一看見警察就給他們跪下, 祈求他們放了自家男人和兒子。警察皺眉道:“你丈夫和兒子涉嫌買賣人口……”
“哎呦,我們家是村裡對兒媳婦最好的人家了,不信你問問, 真的,我們不打不罵,兩個兒媳婦都過得好著呢, 在這、這就是我的兩個兒媳婦, 我們跟這事兒沒關係啊。”老太太哭著扯過兩個年輕女人。
兩個女人懷裡都抱著嬰兒,嬰兒害怕得哇哇哭, 兩個女人都低著頭跟著點頭,小聲說:“我們沒挨打、沒挨罵, 是自願留下的。”
孔馨氣道:“自願?那你們是嫁過來的?你們父母都知道?你們這是在助紂為孽!”
其中一個女人看看懷裡的嬰兒, 又看看不遠處一個男孩,對孔馨道:“你這麼狠心, 連你兒子都不要了嗎?我們現在過得挺好的, 媽說得對, 他們是村裡對兒媳婦最好的人家, 我在外麵結婚不也是這麼過日子嗎?我男人對我好, 比我爸媽對我好多了, 我就想在這安安穩穩過下去。”
孔馨轉過頭看到那男孩,男孩還朝她吐了口口水, 她冷笑一聲,“那是魔鬼的兒子、是罪犯強迫得來的兒子、是從小就被教育成人渣的兒子,我不要。”
男孩立即破口大罵, “你果然是賤女人,心野得很,我還不認你這個媽,呸!”
孔馨不再理他,隻冷淡地對那兩個女人說:“以後了解下法律吧,不管你現在怎麼想,當初你們都是被人賣進來的,不管你們覺得這家人怎麼好,當初他們都是拿錢買了媳婦的,這就是買賣人口,就是犯罪。大善人做了這種事也是犯罪,你們喜歡留就留下等你們的男人出獄吧。”
老太太登時拍著腿大哭起來,“沒天理啊,我們一家人過得好好的,啥犯罪啊?不知者無罪,我們一家子在這山溝溝裡根本就不懂法,就是不知者啊。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快看看啊,山外的人闖進來欺負人啊,我們不買媳婦怎麼傳宗接代啊……”
容萱出聲道:“神佛不保佑惡人,所以今天你們才會被抓,將來去了地府也會入十八層地獄受罰。你們想買媳婦傳宗接代?恰恰是這種缺德的行為,會讓你們的子子孫孫都噩運纏身,你們,一直在害你們視作珍寶的後代。”
容萱有多大本事是所有村民親眼見過的,她擲地有聲的一番話讓所有人安靜下來,仿佛受到了詛咒一般,魔咒瞬間套在了他們頭上。
那兩個女人第一時間抱緊懷裡的嬰兒,連孩子出生後正常的感冒發燒都聯想到了噩運纏身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更是一腳踹在他的瘸腿父親身上,罵道:“我說我咋這麼倒黴,原來都是你缺德害的!”
“十八層地獄”和“噩運纏身”這樣的話讓村民人心惶惶,警方趁機將他們都塞到車上帶走。一眾鬼魂立刻圍住容萱,說他們沒辦法靠近警局,請求容萱能幫忙讓他們知道這些人的結果,容萱答應了,找了個山洞讓他們先等著,等她多買些玉牌過來,再將他們帶走,到時候宣判就可以直接告訴他們結果了。
容萱還統計了他們的家庭住址、家人朋友的聯係方式,交給警方,方便他們鑒彆那幾十具屍骨的身份,通知家屬認領。
出山之後,容萱開車直奔縣醫院,李雲在後座抱著昏迷不醒的婷婷,心急如焚。
她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突然想到容萱說如果這次找不到,她也會在幾年後再見到女兒,隻是那時一切已物是人非。她深吸口氣,小心地問道:“祝大師,如果、如果這次我沒找過來,會、會怎麼樣?”
容萱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說:“你的麵相已經改了,之前推測的事都不會發生。如果你沒找過來的話,婷婷會因為高燒出現智商問題,肺炎被隨意喂點藥留下後遺症,被當做童養媳養活,十歲出頭……”
容萱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十歲出頭就被男人欺負,村子裡有人逃跑報警,你才能和她團聚。但那幾年裡你會破產、離異、雙親為了幫你找孩子車禍身亡,幾乎一無所有,即使母女團聚也帶著重重傷疤,所以說是物是人非。”
李雲好半天才動動嘴唇,道了聲謝,然後抖著手拿出手機給父母打電話。她父母才剛從彆人那聽說她女兒丟了,正因為她在山裡聯係不上感到著急呢,一接通急忙問她在哪,要來找她。
李雲哭得語不成調,隻能不停地向他們道歉,好不容易才說清楚孩子已經救出來了,簡單做個檢查就回京。
祝老太太的刺蝟仙已經為孩子治療過了,當時刺蝟仙還問過李雲,要不要治好。因為這種事如果要告的話,還需要受傷害的證明,但李雲寧可不要這種證明,隻求孩子立馬好起來,所以刺蝟仙是儘了全力的。
到醫院做完檢查之後,醫生說孩子除了受到一些驚嚇之外,沒什麼大礙,就是餓著了,低血糖,給掛了水,沒多久孩子就醒了。
李雲對容萱千恩萬謝,當即就給容萱轉了一筆錢。容萱隻收了十分之一,剩下的直接轉給了一家福利院。李雲見狀也保證,她一定履行之前的承諾,幫助那些被救出來的可憐人。
容萱點頭道:“積累福報對你們都是有好處的,不過,量力而行即可。”
警察那邊也成功將村民押入警局,他們好多人還記得在陣法中被鬼魂驚嚇的感覺,心裡有鬼,進了警局更加心虛,被經驗豐富的警察審問,好多人都崩潰著說了實情。這就是一幫又蠢又毒的人,不懂法也不把人命當回事更沒有什麼見識,進了警局什麼都不是。
容萱收到了濃濃的功德之力,她在賓館開了個房間讓祝老太太休息,自己則是去辦夏顏和男鬼的事。
男鬼先說的,他三年前死的,那天晚上他想吃西瓜,抹黑去自家地裡拿西瓜,意外發現村主任的兒子和村裡幾個男人賭錢,還一起品嘗一種特殊的煙,他其實沒想什麼,就是路過而已。但第二天晚上,村主任的兒子就把他找出去,夥同兩個人一直打他,在拿石頭砸他頭的時候,一下把他脖子砸斷了。
當時他們也很害怕,就拿出幾萬塊和一些首飾塞到他身上,冤枉他偷東西,在他們追打他的時候摔下山坡自己摔死了。正好當天下了大雨,所有的痕跡都被衝刷掉了,這邊也沒有特彆厲害的破案手段,村主任給辦案人員送了厚禮,這個案子就這樣結了。
男鬼的父母不相信,可全村都罵他們養出個小偷兒子,村主任不待見他們,他們的日子過得很不好。男鬼就希望這個案子能翻案,能讓父母知道他沒偷,他是清清白白的。
剛開始容萱沒明白那個“特殊的煙”是什麼,還在想這案子其實不好翻,後來聽男鬼說那幾個男人很愛抽,有時候不抽還吸鼻涕渾身難受,那不就是毒品嗎!可能不是那種昂貴的特彆純的,但性質是一樣的。
這就好辦了,他們不可能說戒就戒掉,隻要抓住他們其他罪行,再追問三年前的案子就有很大可能真相大白。
她再問夏顏,夏顏說:“我的事不好查,十幾年了,我也……沒那麼執著了。祝大師,您能幫就幫,如果太麻煩,就算了,您……送我去地府就好。我不想再留在這了。”
夏顏慢慢說出她的事,十幾年前,他們村裡還一個大學生都沒有,她從小就學習好,家裡重男輕女,父母一直想讓她輟學嫁人,拿她這份彩禮補貼她弟弟。是她在縣裡當服務員、半夜去廠裡輪粉皮,一個月拿一千塊回家,家裡才允許她繼續讀書。
她每天都睡不足三個小時,隻好中午趴在課桌上補補覺,就這樣堅持下來,她高考的成績非常好,她老師幫她看過,她報的誌願一定能上,那是炎國排行第三的大學,老師都誇讚說她是老師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以後申請助學貸款,沒有這麼大的打工壓力,離開這樣的家庭,一定能發展得更好。
可就在她滿心期待等著上大學時,她一直沒等到錄取通知書,家裡還給她安排了一門婚事,讓她嫁給縣裡一個二婚帶兩個孩子的男人,那男人的年紀都能當她爸了。她當然強烈反對,她還要讀大學呢,可這次無論她怎麼承諾打工賺錢,每個月拿回來三千、五千,家裡都不聽了,一定要讓她嫁人,就為了那男人給的二十萬彩禮。
她跑去問老師,想請老師幫她儘快離開,到大學裡去。可老師四處打探之後,自責地告訴她幫不了她,有人頂了她的姓名成績,已經去大學報道了。老師告訴她,這件事普通老百姓折騰不出水花,不然,就重讀一年。
可夏家不給夏顏重讀的機會,夏顏不認命,拚了命地鬨,寫檢舉材料,拿著這些年偷偷攢下的幾百塊錢,打算去京市,告上去。她天蒙蒙亮地時候背著包往村外走,結果被人推到河裡,在她冒頭的時候,那人還用長棍砸了她的頭把她壓進水裡。她就這麼窒息死了,甚至不知道頂替自己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