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 沒有特殊門路、特殊方法當然不能隨便跑,一個不慎說不定會被當成特務。容萱也沒打算這樣走,她直接跑去村長家, 對著村長一頓哭訴,哭得村長頭都大了。最後村長無可奈何地將他家的舊房子借給容萱暫住。
那舊房子都是二十年前的了,位置偏僻,平日沒人住, 就村長媳婦在那院子裡種了點菜,偶爾過去看一看。挺破的,大冬天還漏風, 不過容萱跑去撿了好多柴火, 守在灶前, 一會兒就暖了。
當初是村長媳婦做媒介紹她和謝淩相親, 現在鬨成這樣,容萱被趕出家門都沒說她一句壞話, 讓村長媳婦也挺不好意思,主動就給她拿了一套被褥枕頭。要不是村長家, 彆人還沒有這樣多餘的被褥呢。
方母來了一趟想勸容萱回去, 容萱一口拒絕了,還笑著對方母說:“媽,沒人罵我不好嗎?反正我手裡有錢, 想吃啥都能想辦法吃上,冷不到餓不到, 還沒人罵我,不用乾活,不好嗎?這根本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等我手裡的錢花完,京市那邊也該給我彙稿費了, 我就能繼續這樣生活了,媽你隻管把心放肚子裡,我現在還沒本事走,不能帶你出來,不然他們肯定要來抓你。等我有本事去京市了,咱倆就走!”
方母下意識還想說什麼,可看到閨女容光煥發一身輕鬆的樣子,突然就很茫然,顛覆了幾十年來的認知。能吃飽穿暖、不乾活不挨罵,可不是挺好的嗎?乾啥非要回去呢?她是覺得在這不是長久之計,早晚容萱還是要回去的,那能在外頭享受多久就享受多久唄,以後嫁了人操心一大家子,就再也沒有這麼輕鬆的時候了。
於是方母把偷偷帶出來的一個窩窩頭塞給容萱,又幫容萱弄好門鎖就回去了。這是方母第一次從心裡認同容萱的說法,真正站到了她這一邊。同時京市來稿費成了方母最惦記的一件事,那真是時時刻刻惦記著,又謹記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藏得非常嚴實。
經過一個晚上,全村都知道容萱被方家趕出門了。大夥對容萱替謝淩說話有讚同的也有不讚同的,但仔細想想其實容萱堅持不添油加醋,隻說事實,不就是不造謠的意思嗎?也挺對的,可能這是文化人懂得多呢?反正不管怎麼樣,大家都非常同情她,覺得她是整件事裡受傷害最大的,挺無辜一個小姑娘,聽說學習成績還特彆好,就是被家裡坑的考不了大學還瘸了腿,又被謝家坑成這樣。
真的挺可憐。
所以第二天容萱充滿活力地通知大家可以繼續上課的時候,大家在把孩子送來的同時,還給她帶了點東西。兩個雞蛋、幾個土豆、一把酸菜、一個窩頭之類的,意思意思,大家能拿得出來,容萱也都熱情激動地感謝了他們,讓他們心裡舒服得不得了,更樂意幫容萱說話了。
可以說容萱白得了一個村的“水軍”,在所有人心裡樹立了特彆好的形象,還得到了好多吃食,一家一點,湊一起夠她吃好些天了。
方家人是一點沒把容萱當回事,還因為村裡人的指指點點對容萱更惱怒了,打定主意要讓容萱吃夠苦頭跑來求他們才讓她回來,一回來就找人家嫁了。一個臭丫頭片子,還反了天了!
也正因為容萱通過孩子和村裡人建立了聯係,才讓她一個人住在外麵更安全,也讓方家人多了幾分顧忌,不會輕易跑去打罵她。鄰居大嫂和小姐妹周麗都拿了家裡的碗筷幫助容萱,容萱意外地在那個舊房裡過起了小日子。
和她相比,謝家愁雲慘淡,謝父或謝母經常去鎮上,每次回來都垂頭喪氣生怕彆人問什麼,一看就知道很不順利,大夥對謝淩的議論也越演越烈。謝淩則忙到顧不上回村,村裡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價值,他一直想儘辦法想要複職、想要平息這件事,卻處處碰壁,好幾天才發現是書記主導查他,甚至還找到蘇曉曉詢問那幾個女同誌的事。
謝淩本來為避嫌一直沒去找蘇曉曉,現在也顧不得了,避開人去警告蘇曉曉彆亂說。雖然現在形勢對他不利,但如果蘇曉曉敢出賣他,他有無數種方法弄死蘇曉曉。
調查前期進展那麼順利,後期卻有點停滯不前。沒辦法,這個年代信息沒那麼流通,異地溝通和調查是很耗費時間的,蘇曉曉又一直維護謝淩,甘願說自己和謝淩毫無關係,就是找謝淩借錢。
梁愛民隻能加大力度調查謝淩經手的案件,希望能找出不妥之處。
很多事,這樣拖著那樣拖著,最後就很可能錯失了查清楚的機會。再說上一世他們可是害死了方容萱,容萱當然不會放過他們。
獨自生活之後,容萱就經常去鎮上,而在鎮上的時候她又會藏起來留意謝淩和蘇曉曉。在謝淩和蘇曉曉碰麵的時候,她就去窗外聽他們在說什麼,聽過兩次,都沒什麼特彆。
東子的人發現了她,找到她帶去見梁愛民。梁愛民皺眉問道:“方同誌你想做什麼?”
容萱先是沉默了一下,才彆扭地說:“我想弄清楚,他和我處對象的時候到底和蘇曉曉勾搭了沒。”
“這交給我們警方調查就好了,你這樣跟蹤盯梢一個是不合法,再一個也不安全啊。”梁愛民說道,“你這樣也會給我們添麻煩,回村裡去吧。”
容萱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就應了。那樣子,梁愛民一看她就是沒聽進去,不打算放棄,頓時來氣了。他們沒日沒夜地查線索,這姑娘還瞎搗亂。可人家嚴格說起來也沒犯法,他又不能怎麼樣,隻能交代東子派人多盯著點,彆壞了事。
容萱就是故意讓警方發現她的,在之後,她還暗中幫東子的人遮掩了幾次,沒讓謝淩發現。終於在謝淩和蘇曉曉回村的路上,容萱聽見他們倆串起了口供,說起了那幾個女同誌,說起某幾晚謝淩在哪、蘇曉曉在哪,裝作他們沒有在一起之類的。
全都是梁愛民急需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