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銅牌(2 / 2)

“治,但不能活著離開。”

“不能活著,那就‘死了’走。”

“我會安排好。”察罕夾了千層餅咬了一口。

“你有什麼不便宜的儘管說,我方便。”嶽紅靈抽了帕子出來,把桌邊擦了擦:“粥有些燙,您小心些。”

察罕嚼著餅:“解完毒,她身子應會很虛弱,你幫我照看些日子。”

“她是我妹子。”嶽紅靈走了。

今個黎上一家三口,醒得最早的是黎久久。小家夥夾在爹娘中間,蹬蹬腿伸伸懶腰,一拳打在她爹的膀子上。黎上眼都沒睜,摸摸她的尿墊子,還乾的,才要收回手,熱燙襲來,不禁彎唇。

聞到味的辛珊思拗起身,看了眼她沉著臉在使勁的胖閨女,從床尾的藤籃裡拿了尿布出來。黎上輕悄悄地下床洗手,穿上衣把發理了理就出了房。

嶽紅靈憋著尿等了一清早,終於見著黎上,忙上去招呼。

黎上要了熱水,又點了幾樣早飯,問起湯膳:“有老鱉嗎?”

“就知道您要,我特地留了兩隻兩斤左右的。”嶽紅靈有很多事想問這位,但又不能問,壓抑著熱情,儘量不叫旁人看出端倪來。

“有雞嗎?”

“有,還有鱔魚,都是剛剛才送來的。”

“雞和鱉燉湯,鱔魚紅燒,其他的你看著做,口味要清淡。”

“成,一會早飯做好我就給您送上去。”

黎久久方便完了,光著小腚在布墊上翻了個身,上下倒轉,把自己嚇了一大跳,然後又咯咯笑。辛珊思站在恭桶邊,將尿布上的粑粑衝一衝。黎上回來就見他姑娘像隻小龜一樣趴在布墊上,想翻身又翻不過來。

吃好早飯,天字五號房的風笑、尺劍帶著隻小布袋進了六號房。薛冰寕和陸爻爺倆隨後到。

幾人圍坐桌邊,風笑將布袋裡的印章都倒出,撿了小銅牌放到一邊,再把昨日看過的四枚印章排到桌中央,隨手拿起麵前的一枚印章:“魯慶易,彭合江魯家上任家主。彭合江魯家擅構製機關部署暗道,宋時有出過一位工部尚書。”

陸爻倒水,目光落在放於桌角的那塊銅牌上。

將手中印章放到桌中央,又拿起一枚:“庾康文,賒刀人幽州庾家。”

這家,陸耀祖知道:“庾祈年是庾康文的誰?”

風笑答:“叔父。”他知道老爺子為何提及庾祈年,“烈赫元年,庾祈年賒了一把刀予一小童,讓那小童吃完小年飯向東行十裡。小童依言,小年飯後冒雪東行十裡,遇上了回山的全二真人。”

“小童是鳳玉真人?”辛珊思猜測,見黎大夫點首,望向陸爻:“賒刀人跟你是同行?”

“算也不算。”陸爻拿過桌角的那塊銅牌:“因為一把刀,庾家跟鳳玉真人的淵源就此結下。”

放下庾康文的印章,風笑繼續:“湖山曾氏,丹青世家。曾鈺繪人,入骨三分。聽說他還有個神技,便是見小知大,即據一人幼時長相可繪出這人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容貌。”

厲害,辛珊思知道現世公安係統裡就有這樣的畫像師,但那是經過係統學習。這位,應該畫多了人物自己領悟出的。

“許學屹,崇州許氏。這家現在還有人在做劊子手。”風笑將他的印章放到曾鈺旁,接著下一枚:“崔融,嶺州崔氏,嶺州、風舵城、洛河城那一片的紙紮鋪子,七成都是他家的。

南高劉氏劉懷穀,打鐵匠。他家隻有四家鐵器鋪子,但卻遠不是臨齊蘇家可比的。

最後一個,王永南,汕南王氏的上任族長。與很多劍客不同,王家人都喜硬劍重劍。”

說到劍,黎上想起一事:“我們在江底沒有發現兵器。”

“這個不奇怪。”陸耀祖道:“兵器都拿在手裡,又是在江上打鬥,很難說會丟在哪裡,但可以著人撈一撈。”

辛珊思注視著陸爻,他來回翻看了那銅牌十來遍,眉頭越皺越緊,像是知道什麼。薛冰寕屈指敲了敲桌,陸爻將小銅牌放到十一枚印章下方。

“銅牌上刀劍交叉,交叉點直下小半寸有一個水滴形狀的小空心。”

室內靜寂,一息、兩息…六息,尺劍開口:“然後呢?”銅牌長什麼樣,大家都看得見,用得著他來描述?

陸爻斂目,看向黎上:“這個牌子不完整。”

看著他做什麼,他又沒見過這樣的銅牌。黎上與陸爻對視著,連他懷裡的黎久久都嚴肅地望著陸爻。

太急人了,辛珊思笑著催促:“你有什麼就說。”

“我見過完整的銅牌。”陸爻手點銅牌上的空心:“這裡缺一滴血。”

黎上拿過那牌子,看了空心處,沒有鑲嵌的卡扣,複望向陸爻:“所以這是誰家的牌子?”

陸爻搖首:“我不清楚,但遲兮知道。”

“後麵那半句你可以不用說。”薛冰寕沒好氣,遲兮都死了多少年了,他知道,是能告訴他們還是能怎麼的?

辛珊思忍俊不禁。

黎上將銅牌放回桌上:“血滴應是由另外一人拿著。江湖上接頭,有暗號也有信物。這個銅牌,八成是個接頭的信物。”

十幾二十年前的事了,陸爻努力回想,印象裡是有見過這個牌子,但在哪見著的…很模糊。不應該呀,他閉起兩眼。

先不管銅牌,風笑指向十一枚印章:“這十一人就是二十年前孤山和戚家在絕煞樓掛牌要殺的人。”

辛珊思凝目:“如果揣著印章的就是他們本人,那是不是意味著絕煞樓被騙了…亦或也參與在其中?”

“絕煞樓的規矩,想要得錢,必須拿掛牌上人的屍或頭顱來換,而且樓裡有專門的驗貨人。”若印章真是由本人揣著的,那黎上傾向於後者,絕煞樓也參與了殘害黎家。

“絕煞樓在風舵城…”陸爻兩眼睜開條縫:“十一歲那年,我在風舵城發了水痘子,燒熱了幾天,應該就是那幾天裡見過一眼銅牌。”

“你十一歲…”尺劍眼一轉:“那不就是二十年前,幾月?”

這個他很清楚:“九月。”

“這銅牌會不會是絕煞樓的?”辛珊思傾身,點點牌上的刀劍,又點點自刀劍上滴落的一滴血:“殺人不沾血。”

黎上問陸爻:“泰順四年,你跟遲兮去風舵城做什麼?”

“具體不清楚,我隻記得遲兮是接到了一封信後才拐道去往風舵城。”陸爻兩手揉臉:“等我水痘好了,他就帶著我離開了。”

“絕煞樓的東家是誰?”辛珊思問。

尺劍搖首:“不知道,隻曉得那樓豎起來有四十多年快五十年了。”

“這個我知道一點。”陸耀祖出聲:“遲兮帶走陸爻前,我跟遲兮吃了頓酒,好奇過絕煞樓。遲兮那人嘴緊得很,他隻透露他和他師父,是絕煞樓建立的見證人。

絕煞樓不止一個東家,而是三個。需要信物和見證人出麵的,隻有一件事,便是變更東家。遲兮還笑說,絕煞樓的三位東家是世人絕對想不到的三個人。”

啪…陸爻拍案而起:“我想起來了。”推開板凳,急急跑向門口,拉門出去,沒多大會他拿著一隻舊布袋子來,將袋裡東西全都倒在桌上。銅錢啊針線啊沒什麼光澤的珠子還有…一粒水滴形的小小雞血石。他撿了石,對準形狀往銅牌那個洞眼上一放,輕輕一摁。石落洞眼,正正好。

陸耀祖臉色不好,看著桌上那一小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陸爻拾起銅子:“十五年前我給自己算完一卦後,便再沒翻過遲兮的布袋子。要不是今天看到這銅牌,我都想不起來它。”

實在是袋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那枚雞血石就比黃豆粒大一小圈。二十三枚銅錢,也都是遲兮給人算卦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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