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複明 他就這樣看著他,直到淚流滿麵……(1 / 2)

思及此, 顧芒捧著阮秋的臉,輕聲道:“眼睛睜開些。”

阮秋聞言微怔,平時相處時候顧芒鮮少提到他的眼睛, 畢竟睜開與閉著眼前都是一片黑,沒半點用處的玩意兒罷了, 有什麼好說的。

他心裡疑惑,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殘缺的自卑, 他希望殿下能溫熱地給他上藥, 但有些受不了殿下這樣專門去關注他的眼睛。

“殿下...”阮秋猶疑著, 垂著眼睫,“它不好看。”

在蟲族的審美裡,這樣的黑眼睛和蟲搭不上太大關係,故而被認為是血統雜合的野種,一般也是低賤的象征。

顧芒沒覺得不好看, 畢竟他是人,人的審美裡黑發黑眸再正常不過。

“很好看的, 沒事,再睜開些。”

阮秋深呼吸了一下,他知道殿下八成隻是在安慰他罷了, 但還是努力把眼睛睜開, 晶亮的黑眼仁兒在昏黃的燈光下像兩顆圓圓的刷了蜜醬的紫葡萄。

他忐忑地等待著, 不知道顧芒要做什麼, 逐漸感受到溫熱的氣息湧來, 心中一驚,在入目渾濁的黑暗中,有人在親吻他的眼睛。

阮秋怔怔地張開眼睛,都忘了眨眼, 帶著濕氣的唇瓣順著眼睫來到眼角。

“殿下...眼睛,”他幾乎有些羞澀了,難得一次想要躲開殿下的親近。

這太過羞人了...怎麼能,能舔眼睛呢...

顧芒覺得自己瘋了,他感覺阮秋的眼睛都是甜的。

蟲族是個異常團結的群體,免疫能力強,且雄蟲的□□對於雌蟲的天然吸引力很強類,並不像人類那樣脆弱,這樣舔眼睛的動作在蟲族是不會產生痛感的。

但顧芒還是問:“怎麼了?疼?”

回應他的是阮秋張開嘴巴喘息的聲音。

“不...”阮秋搖著頭,麵色是紅暈遍布的茫然。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裡的感覺,羞恥,自卑,他痛恨自己瞎掉的眼睛,又在此刻靠著它祈求得到殿下的愛憐,似乎眼睛是他最後的弱點與屏障,當最後的保護殼被一點點舔開露出柔軟的內芯時,總是會不安的。

顧芒心裡一動,抱住了阮秋。

“彆怕。”

阮秋輕輕點頭,溫熱再次湧上眼窩,他像隻被缺氧後被扔進水裡的魚,無法自抑地輕喘,想尖叫,想流淚,想大聲呻|吟,最後隻能輕喘著,嘴裡喃喃著“殿下,殿下”

到最後化成春泥,沒骨頭地窩在懷抱裡,外麵在下雪,雪花很大很密,旁邊就是燒地劈啪作響的熊熊爐火,讓他熱又渴,身上有很多汗。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做夢似的感覺。

末了,顧芒仔細觀察那雙眼睛,問:“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清楚一點了?”

阮秋的理智漸漸回籠,魂兒都是飄著的。

“唔...”他喉嚨裡咕噥一聲,聲音黏糊糊的,“有點,感覺朦朦朧朧的。”

顧芒心下一喜,又轉身拿出藥膏給抹好,用繃帶打結,阮秋不想這些把顧芒的氣味覆蓋住,期間小小掙紮抗議了一下,當然是被顧芒無情壓製。

“明天帶你去見醫生。”顧芒拍了拍被子。

阮秋無師自通地魚一般鑽進去,聽到“醫生”兩個字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好。”

第二天一大早,營部的號角還沒吹響,顧芒就帶著阮秋來到軍醫部的營寨,說是軍醫部,其實也就是兩個營寨連在一起,一個儲存藥物一處留出做手術的地方。

醫生是軍區的老醫生了,說是一輩子在這裡工作也不為過,他拿著一係列器械走過來,那些東西靠近過來時,顧芒看到阮秋很明顯地發僵。

隨著那醫生的逼近,阮秋很明顯變得更加焦慮和緊張,額角滲著密密的汗珠,不停往後縮,到最後如臨大敵一般喉嚨裡咕出威脅恐嚇般的低吼。

醫生嚇了一跳,無措地看向顧芒,顧芒走過去握住阮秋的手,阮秋才從剛才的攻擊性模式稍稍平複。

阮秋回過神之後很自責,“殿下...”

顧芒搖搖頭,握住阮秋的手,一邊撫在後背安撫他,想起剛來時係統給他解釋的夢境小世界藍本,以往阮秋被扔在灰色組織時偶爾也有被拿來做實驗的經曆,對這些醫生不信任也是正常。

眼看這裡的醫療器械又不如蟲星那邊資源種族,顧芒附在阮秋耳邊問:“要不然,等到這邊事處理完了,回蟲星再做手術吧...”

“不!”阮秋脫口而出道。

他發現自己聲音波動太大,深呼吸了幾口氣,搖搖頭道:“殿下,我現在就想做,我可以的。”

想看到,想睜開眼睛,想變成正常人不再給殿下丟臉,想,想看到殿下的模樣。

顧芒尊重阮秋的決定,他以為阮秋恢複眼睛是想要提高實力。

“有麻醉劑嗎?”顧芒問醫生。

“殿下,我對麻醉劑過敏。”阮秋輕輕道,他的身體以前在灰色組織被過度用藥而有些過激反應,對麻醉劑等藥劑反應很劇烈。

顧芒沉默,三人來到軍醫部的後營寨,這裡由於昨天剛剛經曆完一場慘痛的戰役,血和藥物混合的氣味久久還沒有消散,味道上湧,刺激地阮秋臉色一陣陣發白。

顧芒緊緊攥住阮秋的手,配著阮秋來到手術台,他看著內心極度害怕又渾身緊繃控製自己不進行本能性抵抗的阮秋,第一次產生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

整個過程顧芒都有些不敢看,沒有麻醉,他以為阮秋會痛到失聲叫出來,沒想到並沒有,隻是咬緊牙關,把他的手攥地生疼。

等到手術結束,彆說阮秋,顧芒已經渾身冷汗,神經繃緊地直發疼。

“睜開眼睛後燈光對你來說會有些刺眼,因此解開紗布後不要睜開眼睛,先閉一會兒適應一下,而且一段時間內眼角不要碰水,不要碰刺激性物品,明白了嗎?”

阮秋眼前裹著厚厚的紗布,呆愣般坐在座椅上,對醫生的話怔怔沒有反應。

他隻是有些茫然地去摸額角的紗布。

隻要拆下這個,就可以看見了嗎?

後知後覺的喜悅一絲絲蔓延上來,舌苔都嘗到莫名的甜蜜,緊接著手被顧芒緊緊握住,傳來他最熟悉最魂牽夢繞的聲音。

“聽到醫生說的話了嗎?”

馬上就可以看到了,看到這個聲音的主人,看到自己的殿下。

阮秋壓根沒聽清醫生說什麼,胡亂點點頭:“知道了。”

紗布一層層揭開,拆禮物一樣把厚厚的盒子抽絲剝繭。

最後一層紗布掉落,阮秋睜開黑漆漆的瞳仁,比記憶裡任何一次都要刺目的光刺地他眼睛生疼。

阮秋就這樣頂著刺目的白光,頂著生澀發酸的眼睛,把視線落到顧芒上。

恍惚這一刻,這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再沒有什麼值得他傾注目光。

金燦燦的頭發,眼睛深深地像一汪綠潭,夜裡描繪過千遍萬遍的輪廓。

他的殿下,他的...雄主。

顧芒一怔,忙道:“眼睛不疼嗎?快先閉上。”

阮秋仍這樣直勾勾地睜眼看他,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迅速積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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