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幾乎是門鈴剛剛響起,諸伏景光就一躍而起,他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踩著毛絨襪子一路跑著去了玄關。
原本枕著他大腿在打盹的犬井戶締差點一個翻身掉下沙發。
雖然聖誕節不是法定假日,但幸運的是,還在讀書的學生們倒可以安然地享受聖誕節和平安夜——今年的12月24日、12月25日都屬於冬休假期期間。
家庭成員全部都在讀書的諸伏家也不例外。
早在聖誕節來臨前的上一個周末,諸伏景光就一手拉著一個雖然興趣缺缺,卻願意縱容他的家庭成員,在早早換上了聖誕裝扮的商業街裡來回打轉。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他還是很有審美的(當然那顆想要認真過節的儀式感之心也很重要)。
本來還有些空蕩蕩的宅子,在經過了連續一周都沒能結束的購物→布置→微調→購物→布置→微調的無限循環後,連平常不是大清掃都懶得理睬的角落裡都充滿了聖誕的氣息。
點綴了金色鈴鐺、亮紅色蝴蝶結、褐色鬆果和雪絨球的聖誕花環掛在了每個人的房門上,張揚地炫耀著自己的存在感,原本掛在上麵刻了名字的木牌,現在隻能從圓環中間才能看到一點存在的證明了。
寬敞的客廳被填充得滿滿當當,在兩個國中生勤勤懇懇的搬運下,沙發旁靠牆的地方擺放了一盆幾乎抵到天花板的聖誕樹,上麵除了通電即亮的Led燈條,還有絕不會少的紅果、毛線球、繩纏的星星、雪花和“Merry Christmas”。
就連原本樸素無奇的燈也沒被放過,現在在它旁邊掛了一圈又一圈的通電掛飾,鏤空的雪花、鈴鐺、勳鹿、聖誕樹……哪怕隻是打開原本的電燈,它們也不會毫無存在感,而是相當張揚地在牆壁上投射出自己被拉長模糊的影子。
“打擾了……”從門外傳來了頗有些謹慎的聲音。
“Zero!你好慢啊——”不知道是埋怨還是撒嬌,隨著有些模糊的聲音傳到客廳,原本還賴在沙發上的犬井戶締也不得不撐起身了——倒不是他一改常態在意起了形象,而是旁邊長兄的眼刀已經殺到了他的臉上。
他悻悻地收好了耳朵和尾巴,不情不願地挺著腰板坐直身體。
“啊、抱歉,因為有點不知道帶什麼東西好……”
“嗯?這麼說的話,Zero帶的東西好像是有點太多了……”
他們兩個人似乎是敞開門在對話的,隨著聲音一同被風送過來的還有那份刺骨的涼意,就連不怕冷的犬井戶締都稍微打了個哆嗦。
“唔……Zero,這個是什麼?”
“這個的話,是登門拜訪的伴手禮。之前第一次來的時候……呃……總之,我既然想起來了就會好好補上的!”
第一次來的時候……啊,那個時候零是被他和KIKI硬拉來的。
諸伏景光眨眨眼睛,自然地換了個問題:“那這些又是什麼?”
“是聖誕禮物。”
伴手禮和聖誕禮物的包裝不太一樣,看起來還是很好區分的。
再次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後,諸伏景光神情微妙地幫著接過了他手裡堆成小山的禮物盒:“三份伴手禮,三份聖誕禮物……?”
看見他臉上的神色不對,降穀零也緊張了起來:“我帶少了嗎?抱歉,我是有想過要多準備一點的,但是如果要避開四,就隻能選擇五,那樣的話我一個人可能有點拿不動……”
他顯得有點懊惱的樣子,一邊錯開視線掃向地板,一邊拉了拉自己脖子上係著的鼠灰色方格圍巾。
今年的東京都內,初雪來的很早,早在十二月中旬往前就下了第一場雪,在接近十二月尾巴的23號,積雪更是洋洋灑灑地覆蓋住了城市。
“不不不,不是那回事……隻是Zero這麼拘謹,搞得我也有點不自在了。”諸伏景光一副開玩笑的表情,輕輕用肩膀撞了撞拘謹過頭的友人,“請進吧,Zero之前的拖鞋已經收起來了,現在換了雙適合冬天的。”
“適合冬天的……啊,是毛絨的?”降穀零順著他的意思,彎腰拉開鞋櫃,“謝啦。”
鞋櫃裡的鞋子不少,但不用諸伏景光指出,他就已經精準地看向了那雙“適合冬天”的毛絨拖鞋。
可以的話,降穀零其實不太想管這個東西叫拖鞋。
看起來完全就是放大了之後的貓爪,咖啡灰的顏色粗略一看,甚至有點像是他的膚色,等降穀零虛著眼把拖鞋取出來穿上後,表情變得更複雜了。
……竟然還真挺舒服的。
雖然外表似乎(毫無疑問)是製作者獨特的個人趣味的體現,但無論是毛絨鞋麵摸起來細膩柔和的手感,還是踩進去後溫暖踏實的觸感,都相當優秀。
就是這個連貓爪爪尖和巧克力色爪墊都特意做出來的設計實在讓人無言以對,到底是怎樣的貓控才會這麼設計啊?
鐵血狗派在心中發出批判的聲音.jpg
“是KIKI閒在家的這段時間做的哦,很可愛對吧?”諸伏景光壓低了聲音,笑著說道,“不僅有這個,他還織了圍巾,做了點手工……啊,這個是不是應該保密?”
“KIKI自己做的?”降穀零瞪大眼睛,剛剛心裡想過的話就像是輕飄飄的雲煙,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轉而換成了真誠的讚歎,“好厲害……!”
鐵血狗派撤回了發言,並點了個讚.jpg
“嗯嗯,哪裡厲害?”諸伏景光彎著眼睛,壞心眼地問道。
“穿起來很舒服,還有,唔,外型很可愛……”
“那個,Hiro……”從客廳的方向傳來了兩聲交錯的噴嚏聲,接著是犬井戶締商量般的口吻,“能不能幫忙關一下門?”
他都已經默默地坐在諸伏高明的旁邊,下半身完全鑽進被爐裡了,還是覺得拐著彎吹進客廳的風冷得刺骨,完全無法理解隻穿了件毛衣的諸伏景光是怎麼和降穀零聊起來的。
根據相對論來說,既然站在玄關的二人能清晰地聽見犬井戶締的聲音,那麼客廳的兩人也能聽見玄關的交談聲才對。
降穀零一邊替應聲的諸伏景光合上門,一邊用僵硬的表情看向他。
難怪你剛剛要壓低聲音……
諸伏景光無辜地眨了眨眼,歪著頭回以了一個可愛度超標的笑容,用口型和氣音慢慢地說道:“生氣了(怒ってる)?”
“……沒有生氣(怒ってない)。”降穀零壓低聲音,瞪了某個使壞的貓貓後,用自己的風衣和圍巾換走了他懷裡的禮盒,明明孩子氣地鼓著臉,卻仍然保持了相當安靜的步伐走了進去,“拜·托·了。”
“是是~”諸伏景光拍著風衣上沾上的積雪,笑著跟在了他後麵。
即使之前已經從短訊裡得知了諸伏家忙了一周來布置家裡的裝飾,降穀零還是被這種幾乎相當於重裝的大手筆嚇了一跳。
一眼望過去,原本素色的客廳裡現在全是高飽和度的顏色,金、紅、綠彼此交錯,看久了甚至會產生重影的錯覺。
圍坐在暖爐邊的犬井戶締已經像是融化在了被爐裡一樣,看起來舒適又愜意,隻是秉持著最後的禮儀慢吞吞地對著他點了點頭;諸伏高明倒是還好,點頭之餘非常不客氣地揪著犬井戶締的衣領把他從自己的腿上拽了起來——這家夥總是習慣性地靠在彆人身上,像是自己沒骨頭一樣。
“晚上好,零君。”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暗含威脅的眼神盯著犬井戶締,讓原本已經化成一攤的某人重新直起了身子,堅強地伸出一隻手揮了揮,“零君,晚上好——”
“先坐下暖暖身體吧。”諸伏高明溫和地看著他,“今天室外仍然很冷,辛苦你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