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本人聽得愣住,陡然起了一身冷汗,寒氣從脊骨,一路爬上後腦勺。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突亂響。
原來……居然是這樣。
他忽然感覺無顏麵對詩音。
林詩音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眼淚悄然無聲從她眼眶脫落,滾滾而下。
平心而論,若說她愛過龍嘯雲那是假的,可對方這麼多年做小伏低,將她捧在手心上,感激還是有的。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麼。
“娘親。”龍小雲擔心地看著林詩音。
林詩音搖了搖頭,神色恍惚,但嘴裡還是應道:“娘沒事。”
龍小雲怒視葉蟬衣:“是不是你給我爹喂了毒,他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葉蟬衣看著林詩音時,還有些心疼美人,再轉向龍小雲,就隻剩下冷意了。
“你從小就聰慧,難道不知道你爹是用什麼手段才娶了你娘?”
他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他才這樣囂張跋扈,要在他爹娘身上找到更多的安全感。
他要證明,他爹娘是互相相愛的,才沒有李尋歡什麼事情!
龍小雲咬牙,盯著葉蟬衣:“不,一定是你的手段!”
葉蟬衣扯了扯嘴皮子:“自欺欺人。”
龍小雲還想說什麼,林詩音卻喝道:“小雲!”
“娘!”
林詩音帶淚搖頭,眼淚晃蕩著甩出去,就像珠簾破裂落地,葉蟬衣似乎聽到了叮叮當當的玉珠敲木聲。
“不要為難這位姑娘。”
就算是這姑娘用了什麼手段,龍嘯雲說的隻怕也是真話,不然不會這樣貼合實際,又有這樣的情緒宣發。
“娘?”龍小雲看她娘的神色,有些慌張,“娘您怎麼了?”
林詩音擦了一把眼淚:“我沒事,我隻是有些累了,想要回去睡一覺。”
她說著,轉身朝冷香小築外走去。
龍小雲斟酌再三,還是跟上了他娘,沒管他爹。
李尋歡終是忍不住,轉身從木頭縫隙去看那單薄的背影。
看她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葉蟬衣微微蹙眉,對陸小鳳道:“你和楚留香把人送去當地官衙,我和花花跟上去看看情況。”
她拉著花滿樓衣袖:“走?”
花滿樓默然點頭。
一眾江湖人還懵圈著,不知發生了何事。
這攤子,就留給陸楚二人收拾。
葉蟬衣和花滿樓暗暗跟著,並沒有現身。
他們見林詩音回了房,過了半個時辰,龍小雲輕手輕腳出來,關上房門。
難道他們猜錯了?
他們對視一眼,從圍牆翻下去,靠近房間。
還沒走過去,花滿樓就低低叫了一聲:“不好!”
他破門而入,將拿著白綾的林詩音穴道點住。
葉蟬衣緊隨其後,將人抱下,伸腳把凳子踹到一邊去。她將人放到床上,示意花滿樓把人的穴道解開。
穴道一解開,林詩音便道:“二位何必救我,詩音已是心朽之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葉蟬衣道:“那龍小雲呢?你連孩子也不管了?”
外頭,正要跑進來的龍小雲停住腳步。
“小雲……”林詩音捂著心口,更是傷心,“我不能將他教好,他這樣的性子,沒了龍嘯雲庇護,遲早會死在彆人手裡。我……不想親眼看見。”
說到最後一句,林詩音的聲音已是支離破碎。
葉蟬衣歎了一口氣,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要是換個人,她就沒這樣的好脾氣了。
“如果我說,我願意幫你帶好這個孩子,但是你必須要很長時間見不著他,你願不願意?”
林詩音猛然抬頭:“為何?”
葉蟬衣心道,為何?她豆子嘴豆腐心發神經給自己找個大麻煩唄!!
可她又不能說實話,隻能昧著良心攬鍋上身:“昔日我師父友人王憐花將《憐花寶典》放在你這處,為的就是找個傳人,我看龍小雲這小子資質不錯,可以試試。”
林詩音緊緊抓住葉蟬衣的手:“當真?”
“當真。還有,你也犯不著死,區區兩個臭男人,要是不合你心意,你一腳踹了就是,何必為難自己。我和花公子打算在保定開一間盲盒店,百曉生已落罪,沒辦法繼續開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願意!”經此一次,林詩音隻想離這些人和事都遠遠的,“詩音能吃苦,先當店小二也省得。隻是……”她摸著自己的臉,猶豫道,“不知會不會給店鋪惹禍。”
葉蟬衣安慰道:“你放心,我們會找信得過的人看著店鋪。”
——盲盒店的東西,對這個時代來說,也很珍貴。
葉蟬衣又安慰了林詩音一陣,確保她不會做傻事,就留下幾本書,讓她得空多看看。
那幾本書分彆是:
《江湖海王錄》、《當什麼小姐,當女俠!》、《厭煩了那些臭男人》、《女子也能撐起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