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要說真的,有些話要說假的,這是師傅教他的。
扮可憐不丟人,跪到地上求饒也不丟人,死了那才是真的丟人。
去吧,去吧,去找小蠻姐姐和師傅師祖……彆找我,我隻是一隻弱小的初出茅廬的小狐狸,什麼都不知道……白小滿心下祈禱。
等她去找了小蠻姐姐,她會不費吹灰之力地殺了她,來多少人就能殺多少人。
白小滿隻要這麼一想,就覺得滿心愉悅,身上的傷痛似乎都減輕了。
而且,眼前審訊他的人似乎不知道小蠻姐姐的存在。
這是不是說明,她根本不了解他們?
如果不是被鐵鏈子捆著,白小滿一定會忍不住高興地笑出來。
“你的同類們都有多少,在宮中都擔任什麼職務?”商憫繼續下一個問題。
“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兩個狐族的小輩在宮女那邊待著,我平日裡見不到她們。”白小滿飛快地說了她們的名字,接著道,“另外還有一隻蠍子精,一個樹妖……但我隻是知道他們存在,並不知道他們都是誰,我年紀太小了,師傅不讓我知道那麼多。”
“這樣嗎……”商憫沉默,好像陷入了思考。
她信了!白小滿狂喜。
商憫忽然笑著看向白小滿,“你是個識時務的妖怪,我非常欣賞你。姥姥,把我們準備好的蠱蟲拿出來。”
長陽君眉頭一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扔給商憫。
白小滿驚愕地看著她。
商憫遞出小藥瓶,道:“吃下這蠱蟲,然後回到皇宮做我的內應吧。你這麼怕死,不會違逆我的,對不對?”
白小滿瑟縮一瞬,幾乎沒有猶豫多久就主動點了點頭。
隻要回到師父和師祖的羽翼之下,一切都好辦了,蠱蟲吃了也沒什麼,師祖會有辦法的。大不了還可以去求殿下,殿下愛每一個新生的妖族,她把每一隻妖都看成她的孩子,她為他們開啟靈智,指引他們,她一定會幫助他。
在白小滿即將接過藥瓶的那一刻,商憫突然把手往後一收。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如寒冰般刺骨。
連猶豫都不猶豫就直接答應她的條件,這無疑是反常的。
可能在妖的觀念裡服從強者很正常,但是商憫又憑什麼斷定妖類的觀念就是如此呢?她隻能用人的思維去揣度妖。
也許是因為經驗欠缺,也許白小滿真的不想待在皇宮,也許是他有彆的底氣……所以他輕易接受了要被種下蠱蟲的條件。
這種“輕易”,令人生疑。
“慢著,今日背叛你的同族,他日也必然能背叛我。”商憫放下拿著藥瓶的手。
白小滿一愣,急於剖白心跡,“不!我不想留在皇宮,我隻想浪跡山間,自由自
在!我要活命,根本不想……”
“是嗎?或許吧。但是我們人之間還流傳著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商憫一巴掌扇在白小滿腦袋上,他的頭重重落到地麵,血染紅了他半人半獸的麵孔。
“你在說謊,”商憫垂眼看他,“你知道殿下是誰……其實我也知道殿下是誰,我隻是想試試你,但是你說謊了,浪費了最後活命的機會。”
白小滿抬起頭,臉上滿是恐懼,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殿下的身份是所有妖族死死保守的秘密。
不管他怎麼想活命,怎麼出賣同族,也絕對不會出賣殿下,其他妖也必然一樣!
商憫微微俯下身,在這一刻她的心中轉過千百道念頭。
那些不久前曾經在她心中浮現的人名又一次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邊。
當朝太尉、太子子翼、皇後譚聞秋……以及許許多多的名字。
會是誰?誰才是那個大妖?或許大妖根本就不在這些人之中……或許那位存在從不顯露於台前,也不屑於以身入局。
但是事實果真如此嗎?真的是這樣嗎?
商憫知道,她隻有一次試探的機會,隻有一次!
她輕輕張嘴,口中吐出一句話:“是皇後譚聞秋,對嗎?”
“嗡!”白小滿的大腦轟然震響。
哪怕他被關進地牢,被反複拷打,他也從未感到如此的恐懼。他不自覺後退,徹底失了應對,眼神麻木而惶恐。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對麵的商憫和長陽君在看到他的反應後臉色齊刷刷地變得煞白,她們彼此對望,眼神中透著古怪和異樣,仿佛在竭力忍耐著得知消息的驚異。
白小滿驟然明白過來。
他上當了!
她們兩個根本不知道誰是殿下,她們是在詐他,想觀察他的反應,他竟然傻乎乎地受騙了。
是他自己出賣了殿下!
悲慟和絕望湧進心間,白小滿倒地痛苦地嘶叫。
他瘋狂掙紮,身體不顧鐵鏈的束縛強行變幻為妖軀,爪子抓撓地麵,發出淒厲的咆哮。
哢嚓一聲,鐵鏈生生勒斷了他的琵琶骨,讓他整個後背都被鐵鏈撕扯開來了。
白小滿伸直利爪想殺了商憫,可這是徒勞無功,重傷的他不複敏捷。商憫一腳踏在他的脊背上,直接踢斷了他的脊椎骨,他如一攤爛泥委頓在地,再也直不起身體。
妖血溢滿地牢,白小滿沒有力氣殺人,也沒有力氣逃走了,他半邊臉貼著地麵,青碧色的妖瞳死死地盯著商憫,透出刻骨的恨意。
這是他對商憫的恨意,更是妖對人的恨意。
“殿下會把你們……都殺了。”他咧開滿是鮮血的嘴,用儘全力說出這句話。
漸漸的,白小滿沒了生息。
直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睛也沒有閉上,直到生命流逝的最後一秒,他都在用儘全力詛咒商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